鄭清火事件
A公講過真chē故事hō͘ góa聽, 來台北讀冊chìn前, góa tiāⁿ-tiāⁿ聽a公「話仙」. A公講, 日本時代, 日本警察大人(tāi-jîn)真pháiⁿ真嚴, hō͘百姓bē-tàng假siáu, ta̍k-ê都乖乖á聽話.
Hit當時, a公是社內ê甲長, 發生1件驚天動地ê大tāi-chì──「鄭清火事件」. 清火--á是社內ê羅漢kha-á, hàn草粗勇koh大châng, kha手líu-lia̍h, 拳頭功夫真好. 有1工, 愛替人出頭ê清火--á kap日本大人起衝突, soah kā大人phah--死, tāi-chì大條--loh, 10外ê大人ùi台北趕到宜蘭beh lia̍h清火--á, 清火--á老神在在, koh tī i ê草厝內底teh睏.
大人先來chhōe a公, 半暝叫a公chhōa路beh去lia̍h清火--á. A公講i驚kah phi̍h-phi̍h-chhoah, 大人用刀押 i行, 行到清火--á in tau門kha口, a公先kho̍k門, 無人kā應聲, chit-chūn, 大人kā柴門chàm--開, 清火--á ùi厝頂跳--落-來, 手--nih 1支長刀出力ùi大人身軀phòa--落, 其中1-ê大人肩kah頭血大káng流--出-來, 清火--á kha手真mé, 隨跳入去暗mo͘-mo͘ ê草埔, ǹg溪邊走--去. Kui大tīn大人jiok i bē tio̍h, 清火--á真緊就tī溪埔--nih走kah無看見人--a.
經過1禮拜, 大人一直無法tō͘ lia̍h-tio̍h清火--á, 清火--á sì-kòe閃避, 心內想講, 若koh留tī chia總會hông lia̍h--tio̍h, 就決心去唐山廈門bih--1-ē, beh走chìn前1暝, 來kap góan a公相辭, koh拜託a公照顧in老母, a公叫i出門在外ka-tī ài細膩, 事事khah吞忍--leh.
隔tńg工, 清火--á koh去chhōe chhiàⁿ--i ê地主借só͘-hùi (所費), chit-chūn, 地主請清火--á留落來食中tàu tǹg, lim酒sio辭. Ná teh食酒ê時, 地主削1盤紅柿, 請清火--á配酒食--落, 過無jōa久, 清火--á發現ka-tī kha軟手軟, chiah知iáⁿ中毒--a, hō͘地主設計--去, 地主偷偷á叫人去報警察, 日本大人真緊就kā i包圍, 清火--á勉強peh--起-來, 拚性命beh走, m̄-koh bē赴--a, 就kā長刀póe--起-來, tùi ka-tī腹tó͘插--落-去, 甘願自殺, mā bòai死tī日本人手頭.
A公講, chit-ê地主真惡質, kā清火--á出賣, 若無, 憑清火--á ê功夫, 日本大人beh lia̍h i, chiâⁿ拚--leh!
清火--á死了後, 社內ê人偷偷á kā i拜, koh有kā起細間廟á, lō͘尾香火愈來愈旺, soah去hō͘日本人khà掉. 地主in tau後--來lóng bē平靜, 白kha蹄ê貓á, 日--時跳去in厝尾頂, 厝瓦lóng踏破了了, chiâⁿ恐怖. 地主後--來ê孫á, 1-ê cha-po͘ 1-ê cha-bó͘ lóng gōng-gōng, 看--來是報應. A公講:「人teh做, 天teh看」.
清明pōe墓, 清火--á ê墓離góan海邊ê祖墓無jōa hn̄g, góa會叫a公chhōa góa去i ê墓拜拜, koh kā i墓頂kôan ê草á割割清清--leh, 清火--á無sī細, i ê墓無人kā拜. 讀高1 hit年ê清明, góa koh專工chah 1台hip相機, kā góa細hàn心目中ê英雄hip 1張á相, a公看góa án-ne, 笑笑無ke講話.
讀大學ê時, 第1 pái參加遊行示威, 冬尾時天, 真kôaⁿ ê半瞑, 學長chhōa頭, 眾人騎o͘-tó͘-bái tòe tī後piah, ná唱歌ná ǹg前行, góan嘴--nih唱:「台灣島嶼原本美麗, 受外邦統治了數百年, 雖然英雄代代輩出, m̄-koh lóng半途來犧牲......」Tah-bâng ê暗暝, góa相tùi觀音山kha ê淡水河, 想tio̍h góa細hàn ê英雄, 心內tiām-tiām teh念:「清火叔--á, 請賜góa夠額ê勇氣, 親像 lí當年對抗日本人kāng款, 請 lí在天之靈, 保庇台灣mài koh hō͘外邦侵略統治, 台灣早1日獨立建國」.
A公過身beh 7年--loh, 清火叔--á ê墓mā有10年無人去kā整理--a, 墓頂kôan一定全koaⁿ芒......góa mā chiâⁿ懷念讀冊ê時, hit種比天khah大ê志氣......
Súi a-má
A公第2 ê bó͘就是súi a-má, súi a-má是後母, 對góan a-pà kap góan a姑lóng真pháiⁿ koh大細心, 對孫á輩mā kāng款分kah chiok清楚--ê. 自細hàn góa就知iáⁿ súi a-má kan-taⁿ對i ê親孫á好, 細hàn tī大家庭--nih, góa不時都看súi a-má kap媳婦bē合, tiāⁿ-tiāⁿ mā teh oan-ke.
A公kap súi a-má mā tiāⁿ-tiāⁿ oan-ke sio-phah, 厝內hōaⁿ家--ê是súi a-má, m̄-koh i大細心, a公看bē落--去, 2 ê人就會oan-ke, ta̍k-pái oan-ke, súi a-má就beh離家出走, koh hoah beh自殺, sì-kòe tâu hō͘厝邊頭尾聽, 日子久--來, a公就bòai chhap--i, hō͘ a-má ka-tī 1-ê pìⁿ無lián.
細hàn, piān若看tio̍h súi a-má kōaⁿ包袱á beh離家出走, 隔piah a伯a-chím就會來阻擋, a-má就愈哭愈大聲, góa khiā tī邊--á, 真了解續--落ê劇本會án-chóaⁿ koh poaⁿ--落-去......
A公過身chìn前2年, hit-chūn i 85歲--a, koh kap a-má sio-phah, chit-pái是in 2 ê人生最後1 pái oan-ke sio-phah. A-má照常款包袱á離家出走去台北, a公猶原老神在在, 當做無發生siáⁿ-mih tāi-chì, ka-tī洗衫煮飯. M̄-koh, 2月日了後, a公胃出血tòa院, a-pà通知tī台北ê a-má tńg來看a公. Hit工, 輪tio̍h góa照顧a公, a-má ùi台北趕--tńg-來, tiām-tiām行入來病房, 2個老人, 年歲加--起-來超過個半世紀, 目chiu sio對相, siáⁿ人mā bòai先講話......, góa chhāi tī邊--á, 心肝頭hiông-hiông酸--去.
Súi a-má iáu-bōe嫁來góan tau chìn前, 有生1-ê後生, 離緣了後, in ang hit-pêng kā chit-ê後生留--落-來, 叫做「A聰--á」.
A聰--á是米店頭家ê後生, 家境bē-bái, 細hàn就m̄聽話. Góan a-pà piān若講tio̍h chit-ê kap i無kāng pē母ê小弟, 總--是一直hàiⁿ頭. A聰--á少年時sì-kòe chhit-thô惹tāi-chì, in厝--nih kāng pē koh母ê兄弟lóng看i無. I做兵做bē了, 不時lóng hông lia̍h去關, 真chē年了後chiah退伍. I mā tiāⁿ-tiāⁿ tī監獄出出入入, 無錢ê時, 會走來chhōe súi a-má, 叫a-má hō͘ i錢, i會講真chē pe̍h-chha̍t話, 編故事kā a-má騙錢, 錢sa--tio̍h就koh走--去, 真久了後chiah會koh出現. A-pà講 i食毒, 警察不時都會beh chhōe--i, 總講1句, i tī監獄ê時間, 比tī外口ê時間khah chē.
A公過身了後, A聰--á koh tī góan tau舊厝出現, 食毒了後, 有時á精神無清楚, 烏白siak mi̍h-kiāⁿ, 烏白罵--人, súi a-má真驚, 走去台北bih. A聰--á尾--á tòa入去góan舊厝, a-pà總--是可憐i飄浪無依óa, 無kā趕走.
A聰--á繼續tòa--落, chit-pái i留siōng久, 頭尾到beh半年. 有1工thàu早, a-pà tī舊厝公廳teh燒hiuⁿ, 拜拜了, 行過柴房, 看tio̍h A聰--á斷氣tó tī塗kha, 原來是食毒過量中毒死--去. Súi a-má ùi台北tńg--來, 細細聲tī死體邊--á háu 2聲, 面--nih無siáⁿ表情, 就koh o̍at頭tńg去台北--loh.
「母á kiáⁿ sio欠債.」A-pà án-ne講.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