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組合

趁工作空檔, 跑去埔里找賴貫一牧師, 認識賴牧師是在2002年, 那一年的TGB生活營借用牧師服務的謝緯紀念營地舉辦. 原本今年4月, 退伍前的一次休假, 就曾打算要去, 但賴牧師用很婉轉的方式拒絕:「現在也許不是對話的時機.」

怎麼說不是妥當的對話時機? 那時候扁宋會剛結束, 會後發表10點聲明, 聲明的第9條和第10條, 與牧師長期努力的目標「多族群共榮, 相keng才會活」有「異曲同工之妙」.

表面上看來,「多族群共榮, 相keng才會活」, 和施明德為了選舉喊的「大和解」似乎很接近, 因此激烈的獨派一直對賴牧師這個主張很不諒解, 認為他是在討好在台中國人, 立場有所轉變. 賴牧師一定以為我們TGB也是那款「舉香跟拜, 看不懂他的用意」的台派少年, 故意借扁宋會要質疑他, 才會說過一陣子看情勢如何變化, 再來對話.

2000年左右才從前輩口中知道牧師過去的事. 1991年一群基層兄弟於台中組「台灣建國運動組織」(台建), 賴牧師也參與在其中, 當時台獨聯盟要遷回來台灣, 台建為獨盟遷台做籌備工作, 卻被國民黨體制下的司法單位以「內亂罪」準備辦人.

台建決志「行使抵抗權」, 準備瓦斯桶和汽油桶在組織的辦公室裡, 若警察硬闖進來抓人, 他們就引火自焚, 這些基層兄弟交代家屬, 事後若開記者會, 在公開場合絕對不能落淚, 也不必多說什麼, 一句「番薯不驚落塗爛, 只求枝葉代代湠」就夠了, 講出了台建兄弟反抗外來政權的決心.

賴牧師當時的形象是「熱血沸騰」. 與鎮暴警察衝突時, 警察說:「做牧師人要有疼心, 你按怎在這裡拿汽油彈與人相擊?」賴牧師嚴肅回應:「你們要與我講疼心, 你們幫忙維護不公不義體制, 蹧躂人民, 按呢甘就有疼心?」

那時候他所屬的長老教會也很支持他, 除了發表聲明譴責國民黨, 人在獄中的賴牧師, 仍繼續被聘為石岡教會的牧師.

2005年9月7日下午3點, 和A-goan到謝緯營地. 牧師在辦公室等我們. A-goan還帶了一罐酒, 想好好地暢談一番, 牧師一向都難聽話先講明:「Uichi, 若不是那陣你們來辦營隊的時, 對你們這陣學生印象真好, 我今仔嘛不會撥時間和你們對話.」我聽了心一冷, 講實在的, 我不是專程來請教什麼, 只是來看牧師的近況, 若真要討論事情, 恐怕一下子就講完了.

氣氛怪怪的, 賴牧師接著說:「牧師娘去台東的教友那裡, 人攏ka問, ah你們當時欲離開營地?」「哇! 蝦米情形聽起來才嚴重?」我心內暗想著.「閣有人在外口喝講, 我用教會的名『招搖撞騙』, 借錢來買古董!」「獨派的嘛一直無諒解我做原住民的關懷, 宛若有人ka我抹黑, 講現此時做原住民的攏是一寡統派, 賴貫一穩當是teh替他們做, 欲ka台灣提乎China.」

牧師愈講臉色愈沉重, 與2002年我們來辦營隊時的活跳跳差很多, 邊講近況頭邊垂, 有時眼睛看向別處, 話就停在嘴裡:「Ah, 麥講這--啦!」

就我所知, 賴牧師以前是固執難變通的台語(Holo福佬話)人, 完全無法用北京話和人溝通, 甚至在家裡, 若聽到女兒講北京話, 就氣得要打人.

然而若只站在Holo的立場要如何起國? 身為做平埔(Pazeh巴宰族)的後代, 逼使他從歷史裡去找起國的元素, 他認為, 若Holo和客家不向原住民道歉, 對過去侵略別人的獵場, 砍伐山裡的大樹道歉, 這樣就難怪原住民也不和我們站同一邊, 因為這樣的國, 他們同樣是在文化政治經濟上的弱勢.

1999年921大地震, 埔里地區有如天崩地裂, 牧師召集好幾世代有著冤仇的部落一起救災, 成立打里摺協會, 還在2001年辦打里摺的營隊, 為台灣各族群做好厝邊打地基. 另外又辦原住民學院, 在部落裡開課傳承傳統工藝, 編織, 也教電腦等現代科技的操作技術. 最重要的是, 賴牧師在沒有語言學背景的情形下, 訪問Pazeh老阿媽, 完成Pazeh語的母語教材!

雖然拚命做這麼多事, 但是得到的肯定不多. 長老教會總會打算撤銷他的牧師資格, 因為賴牧師的政治性對他們造成負擔(或是威脅?), 還有「不務正業」的嫌疑. 獨派也搞不懂他的多族群和解觀, 對他很不諒解.

在我們看來, 賴牧師的作為才是真正有疼心的牧者, 是走入社會的傳道人, 不是開口閉口叫人必須信教的「教棍」!

2002年我們這群年輕人去到埔里的深山裡, 看賴牧師捲起褲管衣袖, 專注於原住民運動, 要消解歷史仇恨, 將各族群圍隴在一起, 還自己去募款, 收集台灣歷史上最重要的文物, 發展從原住民族角度出發的歷史觀, 這種方式傳的道, 難道不是比每天講聖經故事, 更能讓人感受到「天父的榮光在地上」嗎?

賴牧師這種遭遇, 只會讓更多「真正要參與起國運動的人」不敢投入, 不敢放膽認真做; 打破教條, 活用於社會的人必須這樣被蹧躂, 若真如此, 連傻瓜也知道投機, 懶散較實際!

反正, 我慢慢地了解, 對很多人來說, 他們最怕也最不喜歡的, 反而是台灣起國, 因為國若建起, 他們將沒有東西來騙自己和別人, 他們是靠這個夢想活下去的, 理想就只能是夢想, 絕對不能實現, 否則, 他們將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

Thàn khang-khòe làng-phāng, 走去埔里chhōe賴貫一牧師, 熟sāi賴牧師是tī 2002年, hit 1冬ê TGB SOI¹借用牧師服務ê謝緯紀念營地舉辦. 本chiâⁿ今年4--月, 退伍chìn前ê 1 piàn hioh假, tō有按算beh sio chhōe, m̄-koh賴牧師用真婉轉ê方式kā góa拒絕:「Chit-má hōan-sè iáu m̄是對話ê時機.」

Án-chóaⁿ講m̄是妥當ê對話時機? Hit chūn扁宋會tú soah, 會後發表10點聲明, 聲明ê第9條kap第10條², hām牧師長期努力ê目標「多族群共榮, sio keng chiah ē活」有『異曲同工之妙』.

表面上看--來,「多族群共榮, sio keng chiah ē活」, hām施明德為tio̍h選舉hoah ê「大和解」ká-ná真sio-siâng, m̄-chiah激烈ê獨派一直對賴牧師chit ê主張chiâⁿ無諒解, 認為i是teh phô͘-tháⁿ在台中國人, 立場有所遷sóa. 賴牧師穩當lia̍h準góan TGB oan-na是hit款「gia̍h hiuⁿ tòe拜, 看無i teh chhòng siáⁿ」ê台派少年, thiau故意beh借扁宋會kā質疑, chiah ē講過1段時間看情勢án-chóaⁿ變化, chiah來對話.

2000年左右chiah ùi真chē sianpai hia, 知iáⁿ牧師過去ê tāi-chì. 1991年1 tīn基層兄弟tī台中組「台灣建國運動組織」(台建), 賴牧師mā參與tī內底, hit chūn台獨聯盟beh遷tńg來台灣, 台建為獨盟遷台做籌備khang-khòe, soah hō͘ KMT體制下ê司法單位以「內亂罪」beh lia̍h人.

台建決志「行使抵抗權」, chhôan gá-suh桶kap汽油桶tī組織ê辦公室--nih, 警察若beh chông入來lia̍h人, in tō引火自焚, chiah-ê基層兄弟交帶家屬, 事後若開記者會, tī公開場合絕對bē-sái háu, mā免ke講siáⁿ, 1句「番薯m̄驚落塗nōa, 只求枝葉代代thóaⁿ」tō有夠額, 講出台建兄弟反抗外來政權ê決心.

賴牧師hit chūn ê形象是『熱血沸騰』. Hām鎮暴警察衝突ê時, 警察kā講:「做牧師人ài有thiàⁿ心, lí án-chóaⁿ tī chia sa汽油彈hām人sio kiat?」賴牧師嚴肅回應:「Lín beh kā góa講thiàⁿ心, lín tàu-saⁿ-kāng維護不公不義體制, chau-that人民, án-ne kám tō有thiàⁿ心?」

Hit chūn i所屬ê長老教會mā真kā tàu sio thīn, 除起發表聲明譴責KMT, 人tī監獄--nih ê賴牧師, mā繼續hông聘請做石岡教會ê牧師.

2005年9月初7 e-po͘ 3點, hām A-gôan到謝緯營地. 牧師tī辦公室等--góan. A-gôan koh kōaⁿ 1罐酒, 想beh好好á káng--chi̍t-ē, 牧師一向lóng是pháiⁿ話講tī chìn前:「Ui-chì, 若m̄是hit chūn lín來辦營隊ê時, 對lín chit tīn學生印象真好, góa今á mā bē koh撥時間hām lín對話.」Góa聽kah心chi̍t-ē冷, 講實--ê, góa m̄是專工beh請教siáⁿ, 只是來看māi牧師ê近況, 若準beh正經討論tāi-chì, 恐驚chi̍t-ē-á tō講soah--a.

氣氛怪怪, 賴牧師koh續--落講:「牧師娘去tī台東ê教友hia, 人lóng kā問, ah lín tang時beh離開營地?」「Oah! Siáⁿ-mih情形聽--起-來chiah嚴重?」我心內暗暗á講.「Koh有人tī外口hán講, góa用教會ê名『招搖撞騙』, 借錢來買古董!³」「獨派--ê mā一直無諒解góa做原住民ê關懷, oan-na有人kā góa抹黑, 講現此時做原住民--ê lóng是chi̍t-kóa統派, 賴貫一穩當是teh替in做, beh kā台灣kōaⁿ hō͘ China.」

牧師ná講面色ná沉重, hām 2002年góan來chia辦營隊hit chūn ê活跳跳差真chē, ná講近況頭ná lê, 有時á目chiu koh看ǹg別位, 話tō停tī嘴--nih:「Ah, mài講che--lah!」

照góa所知, 賴牧師古早是固執bē變通ê台語(Hō-ló話)人, 完全無法tō͘用北京話hām人溝通, 甚至tī厝--nih, 若聽cha-bó͘-kiáⁿ講北京話, tō ē氣kah beh phah--人.

M̄-koh若準kan-taⁿ khiā tī Hō-ló ê立場beh án-chóaⁿ起國? Chiâⁿ做平埔(Pazeh⁴) ê後代, 逼使i ùi歷史--nih去chhōe起國ê元素, i認為, 若準Hō-ló kap Hak無kā原住民抱歉, 對éng過侵略人ê獵場, chhò山--nih ê大châng樹會失禮, án-ne莫怪原住民mā無beh hām lán khiā kāng pêng, 因為án-ne ê國, in kāng款是tī文化政治經濟頂面ê弱勢.

1999年921大地震, 埔里地區bē-su天崩地li̍h, chiâⁿ悽慘, 牧師招kúi nā ê世代有冤仇ê部落chò-hóe救災, 成立打里摺協會⁵, koh tī 2001年辦打里摺ê營隊, 為台灣各族群做好厝邊phah地基. 另外koh辦原住民學院, tī部落--nih開課傳承傳統工藝, kiⁿ布, mā教電腦等現代科技ê操作技術. Siāng要緊--ê是, 賴牧師tī無語言學背景ê情形下, 訪問Pazeh老a-má⁶, 完成Pazeh語ê母語教材!

雖bóng hē性命做chiah chē tāi-chì, m̄-koh得--tio̍h ê肯定無chē. 長老教會總會teh chhiâu-chhek beh kā i ê牧師資格剝職, 因為賴牧師ê政治性對in造chiâⁿ負擔(iah是威脅?), koh有『不務正業』ê嫌疑. 獨派mā對i ê多族群和解觀sa無cháng, 無kài諒解.

Tī góan看--來, 賴牧師ê作為m̄-chiah是真正有thiàⁿ心ê牧者, 是行入社會ê傳道人, m̄是開嘴合嘴叫人tio̍h信教ê『教棍』!

2002年góan chit tīn少年家去到埔里ê深山林內, 看賴牧師pih褲kha kap手ǹg, 注神tī原住民運動, beh消解歷史仇恨, kā各族群kho͘-kho͘ chò-hóe, koh ka-tī去募款, 收集台灣歷史上chiok重要ê文物, 發展ùi原住民族角度出發ê歷史觀, chit款方式傳ê道, kám m̄是比ta̍k工講聖經故事, koh khah ē hō͘人感受tio̍h「天pē ê榮光tī地上」?

賴牧師chit款遭遇, 只是hō͘ chē-chē「真正beh做起國運動ê人」m̄敢踏chìn前, m̄敢放膽認真做; phah破教條, 活用tī社會ê人tio̍h-ài án-ne hông chau-that, 若án-ne, gōng人mā知投機, 懶si khah贏!

橫直, góa ta̍uh-ta̍uh了解, 對chiok chē人來講, in siāng驚siāng無愛--ê, 顛倒是台灣起國, 因為國若起, in soah無mi̍h件thang騙ka-tī mā騙別人, in是靠chit ê夢想活--落-去-ê, 理想kan-taⁿ ē-sái是眠夢, 絕對bē-tàng實現, 若無, in soah choaⁿ-á chhōe無活--落ê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