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剛滿兩歲,我們身邊已有人煩惱若不教你華語,你長大去學校萬一聽不懂華語,讀書會跟不上別人。這一點我們一點都不擔心,學華語這件事,我們甚至認為能愈慢學愈好。你慢慢長大,本來就應該用我們的話來認識和理解這個世界,況且我們的話你都還未學會,現在就煩惱不會講華語,實在是太過操煩了。
我們這個地方有很多奇怪的現象,煩惱小孩不會講華語,卻不擔心小孩不會講我們自己的話,這就是其中一件奇怪又不可思議的事。
我們這個地方有很多奇怪的現象,自早我就很難接受,也參與過不少事想來改變。很多我本來無法理解也無法認同的現象,你出生後,在陪伴和引導你認識這個世界的過程裡,我也慢慢地發現一些問題的源頭。
我們這個地方欠缺實實在在的理解和尊重,也欠缺對人真正的關懷。這些從我們對待小孩的方式就可以看出來,要讓孩子玩,卻又不喜歡小孩把身體、衣服弄髒;要小孩懂事,卻又習慣捉弄他們;要小孩快長大,卻又常阻擋他們體驗世界的機會。
和你一起成長的過程,我了解了很多道理,也一直在修正自己的認知,修正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我學會和你講事情時,必須考慮到你的感受,必須和你一樣的高度來理解你的情緒,不是用大人的立場、用大人的需要來要求你得乖乖聽話。
帶你出去時,你常要人抱,抱著你走一段路後,我會跟你說我的手也會酸、會痛,你有時候也要下來自己走,讓我的手能夠休息一下,我會提醒自己不要直接要求你得聽話自己下來走。要叫你做什麼事,你若不爽或生氣,我會提醒自己蹲下來跟你講話,不該直接命令、要求你必須怎麼做。希望用這種方式,能夠讓你學會理解和體諒別人的感受。
我們這個地方欠缺對性命真正的尊重,因為我們習慣用強勢者、用優勢者的高度來看待事物。
你看大人做事時,總是想跟著做,掃地、剪桔仔、剝菜葉,我們不會擔心你弄髒身體,也不會煩惱你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只要不會有危險,我們就盡量放手讓你做。吃飯要用右手或左手、出去外面要跑、要爬、要在地上滾,我也都提醒自己,儘可能地容忍你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去體驗這個世界,不是要你得照大人的意思或大人的方便。
在外面遇到其他的小孩,你若被推擠或被欺負,我會在旁邊不急於介入,讓你能夠自己想辦法反應。你不喜歡別人怎麼對你,相對的,你也不應該那樣對待別人,就像竹竹姐姐學到的:我們不喜歡別人把垃圾丟到我們家,那麼我們也不應該把垃圾丟在別人家門口。等你更大一點,在外面若和囡仔伴起衝突,如果不必考慮其他大人的想法,我甚至不會反對你和別人吵架,小孩子吵架不是什麼壞事,反而能在那個過程中找到和別人的互動。
顧慮別人在我們這個地方不流行,我們優先考慮的往往是怎樣對自己最有利,我們不願遇上的事,只要不要發生在自己身上,就好像和自己沒有瓜葛。這個社會教我們只須考慮自己的利益,「閒事不要多管」;當兵,菜鳥被老兵修理,等到自己熬到變老鳥,也用同樣的方式修理其他菜鳥,這種情形在我們這個地方很平常,不過若遇到拳頭比自己硬或後台比自己穩的,我們不但避免得罪,更必須附和他。
和比你大的囡仔伴在一起時,你們常會互相搶玩具。「大的要讓小的。」「不要那麼凍霜,玩具也是人家給你的。」我不會用這種話來請求你,別人給你的就是你的,要不要借別人,應該尊重你的意願;不過相對來講,你的東西不願給別人碰,別人的東西也可以不給你玩,不能用吵鬧的方式要。
當然,在我們這個地方通行的道理也不是這樣,拗得過就是你的,能夠食銅食鐵、包山包海的人,還會被讚賞說很厲害、很有辦法。
人若故意耍弄你,你若生氣,會吱、會喊、會打人,我不會用「人家是跟你玩的」這種話來安撫你,我知道說這種話沒有用,因為你確實因此感到不舒服,我了解你反彈的情緒,應該要尊重你實際的感受,不過我教你先用說的,你若先說過「不要」後,別人繼續捉弄你,讓你更生氣,這時候你吱、喊、或出手打人,我不會怪罪你不對。不爽快就要表達出來,不必委屈或吞忍,講了,別人繼續惹你,你本來就可以也應該反擊、反抗。
在我們這個地方被形塑的道理卻是:狗被踹卻不能哀出聲。
我不會教你「公益優先」,在我們這個地方,人家講的「公益」,就是強勢者、優勢者的利益和立場,我們若不努力爬得比人高,就得任人宰割。NO!我要教你必須尊重自己實際的感受,這樣才真正知道如何考慮別人的感受,從自己的立場出發,才真正懂得如何理解別人、如何尊重別人。這是我們這個地方最欠缺的。
雖然我們這樣了解也準備這樣做,會跟別人很不同,也會讓別人很不自在、很尷尬,但是我要告訴你:我們講的是做「人」的道理,不是白人頭家那套叫我們做奴隸的道理!
Lí chiah chhím滿2歲niâ, bē-chêng-bē, lán身軀邊tō有人煩惱góan若無教lí華語, lí大hàn去讀冊聽無華語ē tòe人bē-tio̍h. 對che, góan chi̍t-sut-á to無煩惱, o̍h華語chit項tāi-chì, góan認為ē-sái jú òaⁿ o̍h jú好. Lí ta̍uh-ta̍uh-á teh大hàn, 本底tio̍h-ài用lán ê話來se̍k-sāi kap理解chit ê世界, koh再講, lán ê話lí to bē-chêng o̍h ē-hiáu--ê, chit-má tō煩惱bē-hiáu講華語, 有影是ke操煩--ê.
Lán chit ê所在有真chē怪奇ê現象, 煩惱gín-á bē-hiáu講華語, soah bē煩惱gín-á bē-hiáu講lán ka-tī ê話, che tō是其中1項真hàm古koh真怪奇ê tāi-chì.
Lán chit ê所在有真chē怪奇ê現象, 自早góa tō對chiah-ê chiâⁿ bē kòan-sì, mā參與過chiâⁿ chē tāi-chì想beh kā改變. Chiâⁿ chē góa本底無法度理解mā無法度認同ê現象, lí出世了後, tī陪伴kap引chhōa lí se̍k-sāi chit ê世界ê過程, hō͘ góa ta̍uh-ta̍uh-á chhōe tio̍h chi̍t-kóa問題ê源頭.
Lán chit ê所在欠缺實實在在ê理解kap尊重, mā欠缺對人真正ê關懷. Chiah-ê欠缺ùi lán對待gín-á ê方式tō看ē出--來, beh hō͘ gín-á chhit-thô, soah koh驚gín-á kā身軀kô͘ lah-sap; ài gín-á tio̍h bat tāi-chì, soah koh ài kā chhòng-tī sái-lāng; ài gín-á gâu大hàn, soah koh阻擋hō͘ gín-á體驗世界ê機會.
Kap lí chò-hóe成長ê過程, góa了解真chē tāi-chì, mā一直teh修正ka-tī ê認知, 修正ka-tī對chit ê世界ê理解. Góa o̍h ē-hiáu beh kā lí講tāi-chì ê時, ài考慮tio̍h lí ê感受, ài tī kap lí kāng款ê kôan度來理解lí ê情緒, m̄是用大人ê立場, 大人ê需要來要求lí tio̍h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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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án chit ê所在真欠缺對性命真正ê尊重, 因為lán kàon-sì用強勢者, 用優勢者ê kôan度來看待tāi-chì.
Lí看大人做tāi-chì, 總--是想beh tòe leh做, 掃thô͘-kha, ka桔á, si菜葉á, góan bē煩惱lí kô͘ kah kui身軀, mā bē煩惱lí kā tāi-chì bú kah pháiⁿ收soah, 若bē危險, góan tō盡量pàng手hō͘ lí sńg. Chia̍h飯beh用正手iah倒手, 出去外口beh chông beh pê, beh tī thô͘-kha liàn, góa mā ē提醒ka-tī, tio̍h盡量容允lí用ka-tī kah意ê方式去體驗chit ê世界, m̄是ài lí tio̍h照大人ê意思, tio̍h照大人ê利便án-chóaⁿ做.
Tī外口tú tio̍h其他ê gín-á, lí若hō͘人e--tio̍h iah 是sio-cheⁿ, góa ē tī邊--á bòai siuⁿ緊出聲, hō͘ lí ka-tī去chhiâu-chhōe kap人ê互動. Lí無愛人kā lí kāng, 相對--ê, lí tio̍h-ài o̍h ē-hiáu ka-tī mā bē-sái án-ne對待別人, tō ná Chû-chû姊姊o̍h--tio̍h-ê: lán若無愛人kā pùn-sò tàn來lán tau, án-ne lán mā無應該kā pùn-sò tàn tī人tau. Thèng-hāu lí koh-khah大hàn, tī外口若kap gín-á伴起衝突, 若m̄免考慮別人sī大ê想法, góa甚至bē反對lí kap人oan-ke, gín-á oan-ke sio-phah m̄是siáⁿ pháiⁿ-tāi, 顛倒ē-sái tī he過程chhiâu-chhek kap人ê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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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p比lí khah大hàn ê chhit-thô伴chò-hóe ê時, lín chhiâng-chāi ē sio-cheⁿ chhit-thô-mi̍h.「大hàn ài讓細hàn.」「Mài hiah tàng-sng, che mā是人hō͘--lí-ê neh.」Góa bē用chit款話來kā lí ko͘-chiâⁿ, 人hō͘--li-ê tō是lí ê, beh借--人-無, ài尊重lí ê意願; m̄-koh相對來講, lí ê chhit-thô-mio̍h bòai pun人sńg, 人ê mā ē-sái bòai借lí, bē-sái用hoe用lû--ê.
當然, tī lán chit ê所在時行ê道理mā m̄是án-ne, au ē過tō是lí ê, 有châi-tiāu chia̍h銅chia̍h鐵, 包山包海--ê, koh ē hō͘人o-ló講真gâu, 真有法度.
人若thiau故意kā lí chhòng-tī, lí若siūⁿ-khì, ē ki, ē jióng, ē phah--人, góa bē用「人是kap lí sńg--ê」chit款話來kā lí安tah, góa知影講che無khah-cho̍ah, 人án-ne hō͘ lí無爽快, góa了解lí反彈ê情緒, ài尊重lí無爽快ê感受, m̄-koh góa教lí ài先用講--ê, lí若kā人講「mài」了後, 人繼續kā lí e kā lí lāng, hō͘ lí koh-khah無歡喜, chit-chūn lí若kā ki, kā jióng iah是chhun手kā phah, góa bē怪罪lí án-ne m̄-tio̍h. 無爽快tio̍h-ài講--出-來, m̄免委屈iah是吞忍, 講了, 人iáu是án-ne來, lí本chiâⁿ tō ē-sái mā應該反抗.
Tī lán chit ê所在hō͘人教乖ê道理soah是: 狗á hông chàm soah bē-sái哀出聲.
Góa bē教lí tio̍h-ài公益優先, tī lán chit ê所在, 人講ê「公益」, tō是強勢者, 優勢者ê利益kap立場, lán若無kut-la̍t peh kah phēng人khah kôan, soah tio̍h據在人thún-ta̍h. 顛倒páiⁿ, góa beh教lí tio̍h尊重ka-tī實際ê感受, án-ne chiah真正ē-hiáu tio̍h考慮別人ê感受, ùi ka-tī ê立場出發, chiah真正ē知影án-chóaⁿ理解別人, án-chóaⁿ尊重別人. Che是lán chit ê所在siōng欠缺--ê.
Sui-bóng lán án-ne了解mā beh án-ne行, ē kap別人真無kâng, mā ē hō͘人真gāi-gio̍h, m̄-koh góa beh kā lí講: lán beh行--ê是做「人」ê道理, m̄是白人頭家hit套叫lán做奴隸ê道理!
──《TGB通訊》第153期(20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