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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海角七號》後,讓我想起多年前聽到的故事。

 

1995年,我在台北往宜蘭的自強號火車上,遇到了宜蘭員山的阿嬤,在一個多小時的旅程中,阿嬤告訴我一個50年前的感情故事:

 

1944年終戰前,因為美軍轟炸,宜蘭機場的日本飛行員隱密借住靠山邊的民家,那時阿嬤還在唸高女,因為要躲警報,學校停課留在家裡,因而有機會與這些日本的年輕飛行員有了近距離的接觸,而他們就是執行死亡任務的神風特攻隊的飛行員。當時宜蘭機場便是他們最後起飛的地方,而阿嬤的村裡和家裏,也是他們年輕生命消逝前最後的落腳處。

 

阿嬤說,當時都是二個人一組去執行他們的死亡任務,看著他們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大家都能感受那種悲壯的氣氛。或許因為年紀相近,又或許是一種同情,這些飛行員被視為家人般的對待。經過幾個月的相處,期間阿嬤認識了Y飛行員,然而他們相互愛慕的情愫,隨時會因為Y的死亡任務而結束,彼此也特別珍惜所剩不多的相處時間。

 

幸運的是,戰爭不久便告結束,而Y便是最後倖存下來的幾位飛行員之一。然而戰爭結束,並沒有為他們的關係帶來任何結果,身為戰敗國的子民,Y先生更無法對阿嬤有任何的承諾,而他們的戀情才要開始,接著就要無奈地結束。

 

50年的悠悠歲月就這樣過去,然而Y先生卻在70幾歲時,1994年又出現在宜蘭的員山,他前後三次到員山要尋找阿嬤的下落,50年改變了所有的人事物,就連當年的宜蘭機場都變成一畝一畝的稻田了。Y先生只好以宜蘭公學校為起點,開始地毯式地詢問。他記得阿嬤年輕的長相,記得她的日本名字。

 

終於在第三次,Y先生遇到了阿嬤高女的同學,找到了連絡阿嬤的訊息。Y先生被帶到阿嬤在街上開米店的大兒子家裡,不巧的是阿嬤剛好去台北小兒子那裡,所以只好以電話聯絡,阿嬤又驚又喜地接到Y先生的電話,執意要馬上回宜蘭跟Y見上一面。然而Y卻客氣地不願阿嬤如此麻煩,又說得趕飛機回日本,待他下回來台灣會再連絡。阿嬤聽他這麼說,只好說下回一定要找機會見面。

 

過一個月後,阿嬤接到Y寫來的一封信,說他戰後回日本後,在軍隊待不久後就開始從商,如今已退休。信中提及他如何幸運地能再找到阿嬤的下落,信裏還附上他年輕時穿著雪白軍服的英姿和一張年老的照片。同一年,阿嬤在宜蘭又接到人在台北Y的電話,說他來台訪友,現在人在台北。阿嬤急忙說要馬上搭火車到台北與他見面,不料Y又推辭說不要阿嬤麻煩,下回還有機會。

 

然而自從那通電話後,阿嬤就沒有再接到任何Y的訊息了。阿嬤感慨地說可能已經不在了吧。

 

就在火車快要到宜蘭車站時,阿嬤從她的手提包裏拿出Y的照片和信給我看。我想阿嬤必定還思念著Y,所以隨身都帶著他的照片和信。我看不懂日文,不知信裏是否有寫著Y對阿嬤的思念呢?

 

我可以感受到阿嬤沒能再見到Y的遺憾,我也一直在猜Y為何總在最後一刻又退縮了?人生中似乎得不到的最珍貴,也最讓人回憶,特別是愛情。




看《海角七號》了後, hō͘ góatio̍h久年前聽--tio̍h ê故事.

 

1995, góa tī台北到宜蘭ê自強號火車頂頭, tú-tio̍h宜蘭員山á ê a-má, tī點外鐘久ê路途中, a-má kā góa1 ê 50冬前ê感情故事:

 

1944年終戰chìn, 因為美軍轟炸, 宜蘭機場ê日本飛行員lóng sóatòa tī óa山邊ê民家, hit-chūn a-má iáu teh讀高女, 因為ài bih po̍k-kek, 學校停課留tiàm--nih, chiah有機會kap chiah-ê日本ê少年飛行員接觸, in tō是執行死亡任務ê kamikaze飛行員. Hit-chūn ê宜蘭機場siōng lō͘in駛飛lêng機起飛ê所在, tī in少年性命結束chìn, 人生siōngê hō-jiah, tōtī a-má in庄頭kap--nih.

 

A-má, hit-chūn lóng2 ê1組去執行in ê死亡任務, chiu金金看in少年ê性命tō án-ne消失--, ta̍k-ê lóng ē-tàng感受tio̍h hit款悲壯ê氣氛. Hōan-sè是年歲khah sio-óa, mā kiám-chhái是對in ê同情, chiah-ê飛行員hō͘ in當做親人來對待. Kúi-nā月日chò-hóe生活ê日子, a-má se̍k-sāi tio̍h Y飛行員, m̄-koh in sio意愛ê感情, 隨時ē因為Y ê死亡任務來結束, 互相特別珍惜chhunjōaê時間.

 

Chiâⁿ好運, 過無jōa久戰爭結束--a, Y是尾手chió數活---ê飛行員內底1 ê. M̄-koh in ê關係無因為戰爭結束有任何結果, chiâⁿ做戰敗國ê國民, Y koh-khah無法度對a-má有任何承諾, in ê戀情chiah chhím beh開始, tō sûi ài無奈結束.

 

50tō án-ne--, 1994, Y soah tī 70幾歲ê時出現tī宜蘭ê員山á, i頭尾3 pái去員山beh chhōe a-má, 50冬來, 一切lóngkâng--a, 連當初時ê宜蘭機場mā pìⁿ1 khu 1 khu ê水田. Y tō lia̍h宜蘭公學校做起點, 開始真mî-chiⁿ sì-kè kā人問. I ē記得a-má少年時ê生張, mā iáu記得i ê日本名.

 

3 pái, Y總算tú-tio̍h a-má高女ê同學, chhōe-tio̍h kap a-má聯絡ê方式. A-má inhàn hāu-seⁿ tīá teh開米店, kā Y chhōahia, 真無a-má人走去台北細hàn kiáⁿ hia, choaⁿ-á用電話聯絡, a-mátio̍h Y ê電話, koh意外koh歡喜, 堅持beh sûi tńg宜蘭kap Y saⁿ. M̄-koh Y真客氣無愛͘ a-má chiah hùi-khì, ka-tī ài koh趕飛lêngtńg日本, i後回koh來台灣êē koh聯絡. A-mái án-ne, chiah應講, 後回一定tio̍h chhōe機會見面.

 

Koh 1月日了後, a-mátio̍h Y--ê phoe, i戰後tńg到日本了後, tī軍隊tòajōa退伍, 開始做seng-lí, chit-má退休--a. Phoe--nihtio̍h i án-chóaⁿ好運chhōe-tio̍h a-má, koh2張相片, 1張是i少年時穿白色軍裝ian-tâu ê形影, 1張是chit-má--ê相片. Kāng hit, a-má tī宜蘭kohtio̍h Y ùi台北khà--ê電話, i chit-chōa來台灣拜訪朋友, chit-má台北. A-má sûibeh緊坐火車去台北kap i見面, Y soah koh推辭講無愛͘ a-má麻煩, 後回iáu有機會.

 

M̄-kohhit通電話了後, a-má tōkohtio̍h Y任何ê消息--a. A-má真感慨講hōan-sè Y已經無世間--a.

 

火車beh到宜蘭車頭ê, a-má ùi i ê phāiⁿ-á sa Y ê相片kap phoe信出來͘ góa. Góa teh, a-má一定對Y iáusiàu-liām, chiah ē kā i ê相片kap phoelóng chah tī身軀邊. Góa看無日文, m̄phoe--nih kám有寫tio̍h Ya-má ê siàu-liām?

 

Góa ē-sái體會a-máthang kohtio̍h Y hit款遺憾, 一直teh想是án-chóaⁿ Y--tī kiōng-beh koh saⁿêkiu退? 人生bē tio̍h--ê jú珍貴, sng hō͘人懷念, 特別是愛情.

 

──TGB通訊》110(20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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