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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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áng ê 228? / Ui-chì

番親tī chia / Tōa-thâu-liân

鍾老 / Gio̍k-hōng

運動ê雙叉路口(4) / Tek-hôa

對話 / Phek-iàn

[摘錄]

Siáng ê 228?

Ui-chì

這幾年來, 雖然台灣人的母語意識慢慢在加強, 但是我認為, 我們母語被消滅的危機仍然存在. 這是目前的現實. 我們要繼續推行母語的草根運動, 鼓勵家庭的母語意識, 影響並監督政府的語言政策. 我們還在搶救母語的第一階段.

前幾天和阿公在公車站等公車, 遇到2位少年媽媽帶著3個孩子, 用北京語在講學校的母語教學. 我聽他們的口音明明就是台灣人, 聽沒5分鐘我就忍不住說:「真失禮, 請問lin kam是台灣人?」「是阿!」他們說是. 接下來我又說:「Lin kam是beh hou lan e母語消失?」雖然是軟軟的口氣, 我還是被自己嚇一跳. 我看到那位媽媽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說:「可是我會聽.」 「M-koh li be-hiau講, tioh--無?」少年媽媽點頭.

既然開始了我就繼續追下去:「Goa講--e li long聽有, tioh--無?」少年媽媽又點點頭, 我又繼續追:「等gun chiah-e e-hiau講台語--e死了了, siang beh講hou li聽? 等到hit時台語ma e死--去, an-ne kam e-sai?」另外1 e少年媽媽講:「Gun tau e gin-a台語long講kah真好.」我心裡想是這樣嗎?「真失禮, goa tu-chiah有聽tioh lin 2 e媽媽e對話是用北京語teh講, an-ne kam be無意中造成gin-a e價值錯亂?」

沒時間詳細說明, 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聽得懂我想要表達的意思.「我也很想學, 可是不知道怎麼開始......」Bingo! 中獎了.「Goa e建議li chhoe好朋友tau-saN-kang li練習, li若有決心beh學, 朋友總--是e ka li包容.」「我會開始試試看的.」少年媽媽這樣說, 同時我聽到阿公在喊:「Phek-ian, 車來--a-ou......」

過年前到前衛搬了一堆書, 假期後開始狼吞虎嚥地看了大部份, 這是我的習慣, 身邊有新書, 心情就像買了宵夜, 睡前不吃完就睡得難安. 我讀書的速度可以說很快速, 除非是我不喜歡或艱澀難懂的書, 才會讓我閱讀速度慢下來.

令我很有感觸的是鍾肇政的回憶錄上下冊, 以及他與張良澤數十年數百封的書信往來, 我對回憶錄總是特別有興趣, 對從小喜歡搬張凳子在大人的聚會裏聽得入神的我來說, 聽看別人人生歷程的傳紀總會使我著迷.

我見過鍾老數次, 一次在南投參加台員的客家營隊, 可能是1994年左右, 當時本土論述熱烈被討論, 他來上課, 戴著一頂很有特色的帽子, 耳朵戴著助聽器, 看來年紀已大, 後來幾次在遊行的隊伍裏. 發現有他在的地方, 總有種被敬重的感覺, 應該是他的歷史定位吧.

看完鍾老的人生經歷, 從淡江中學, 終戰前的彰化青年師範學校, 再到龍潭鄉下做小學教員, 他不放棄對文學的熱愛與執著, 艱難地學習從日文轉化為中文寫作, 以強大的意志力克服工具的障礙, 過程的艱辛是多麼巨大, 相信比我們中文轉為漢羅或全羅還難上幾倍, 難怪許多當時活耀在日治時代的文壇要角, 戰後都因無法轉化使用的文字而停筆.

更主要的原因是, 當時的文藝空間一遍「反共文學」「愛國文學」當道的氣氛裏, 貼近台灣的文學素材是不容易被登出來的, 加上言論思想控制嚴重, 即使克服了文字的障礙亦難有發揮的天地, 更難有隨心所欲發揮的題材.

選一個週末, 我們大大小小一群共13個人, 往新竹山上出發. 很久沒有一大群朋友一起出去玩了, 以前我們TGB這群幼齒的常常有這種機會, 不過現在少有這種機會了.

要去新竹山上, 當然要來去拜訪我們的番親Lyiking Yuma, 她經營的民都有部落教室, 在2004年夏天被颱風和土石流沖毀, 接下來的日子都在忙重建工作, 這次是他們重建好了以後我們第一次去.

這次去, 同樣是Walis先招呼我們四處參觀, 介紹他們設計的想法與重建的過程, 接著邊喝咖啡邊聊天, 一段時間過去, 應該是Lyiking出現的時間了, 卻一直沒看到她, 整個下午都是Walis和我們聊. 到了快離開的時候, 才看見Lyiking從房間裡走出來, 聽她講才知道她生病了, 現在不太敢和人說話.

從清泉部落到民都有的路上, 有看到很像組合屋的木屋即將完工, Walis說那些房子沒打地基, 只是整好地, 就這樣蓋起來了. 我們是聽得直打寒顫, 房子後面那片山壁, 那次被颱風整個鏟平, 變成一條光凸凸的土石流溝, 木屋承受得起再一次的颱風或大雨嗎? 公益團體蓋的房子為何這麼草率?

接著, Walis談到他們自己重建過程的點點滴滴. 我還記得2004年中新竹山上被颱風掃得七零八落時, 我們和Lyiking聯絡, 談到要找朋友籌些錢幫忙, Lyiking馬上拒絕, 她認為台灣那麼多的危機, 要靠政府解決, 不能再向朋友伸手, 靠民間的力量再怎麼救也救不贏政府政策錯誤與官商勾結造成的破壞. 後來他們重建的材料費申請到政府補助, Lyiking和Walis夫妻倆帶領雕刻班學員, 從畫設計圖, 買材料, 鋸木頭, 釘木板, 大家邊做邊學, 把民都有雕刻班又重建起來.

2004年的228, 民進黨為了選舉造勢, 舉辦「手牽手護台灣」的活動, 那時正當我的軍旅生涯, 除了隊上少數的大專兵, 隊上大多數的一般兵, 全然沒被這事觸動到. 隔年, 2005的228, 各界沒有辦積極動員的大型活動, 媒體無從渲染, 運動宣傳車也沒穿梭於大街小巷中鼓吹動員. 這下可好, 連之前接頭接耳, 相互探詢的大專兵, 也沒了聲響.

2006年的228, 受難家屬廖繼斌說: 已經夠了, 他們要把228忘掉, 但這社會並不允許, 這樣很不道德!

當有人還不知228是什麼東東; 有人是正在認識228的途中, 甚至身陷情緒泥沼裡;有人卻已經知悉太多內情, 受不住內心折磨, 意圖將記憶抹去.

對這件影響台灣戰後發展的歷史事件, 各方感受怎麼有這麼大的落差?

當兵時, 隊上編制70個阿兵哥, 其中大專生不到10個, 很難得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和這些與自己不同背景的人相處, 也因為這樣, 才有機會了解, 為何他們會和「台灣」(歷史的, 公共事務的意涵)距離那麼遠? 為何我們以為極度重要的事, 他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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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a兄 / Pasuya

失聲ê燕á / Gio̍k-hōng

運動ê雙叉路口(5) / Tek-hôa

Siuⁿ chē / Gî-lîn

[摘錄]

A-ka兄

Pasuya

我不是那種一次可以買很多唱片聽得不亦樂乎的人, 堆積的事物會帶給我強大的壓力, 我害怕堆積的感覺, 而且不喜歡資訊無盡累積, 那帶給我的負擔更大於快樂. 而我一直在這樣的矛盾裡面.

我不是超級電腦類型的人, 也不是google, 連小型圖書館都達不到; 儘管我很希望能知曉這世界, 但我終究不是這個世界也不是宇宙, 或許有興趣繞著他行走, 但還無法超然物外甚至像在外太空觀看一樣.

對我而言, 看過再多本書, 真正留下印象的還是那幾本. 其他書籍只是在印證某種概念的先行, 存在, 被印證或不孤單, 因此就像有人同情村上春樹被討厭的原因, 是因為他說的所謂真理在很多古老的書籍裡面早已出現. 有許多思想早已被說出. 但什麼是抄襲思想, 什麼是出於自己, 其中微妙的差別依然可以找到.

或許後進真的是辛苦, 就像一直在聽搖滾樂往前追尋根源, 在追本溯源的過程中也會聽出一些不同, 甚至有時是讓人對原本喜愛的事物起了一些可惜與折扣的.

很多東西, 都是一種「先入為主」的狀態. 這個星球上, 我們已經是處於「量產生物」後半段, 有太多現成的東西, 我們不用發現「繞日說」, 不用發現力學, 不用在乎電怎麼來, 不用怕晚上黑, 不用怕沒書看, 不用學樂理就有發現不完的好音樂, 不用學攝影美學就有前人專家們想也想不到的先進好機器, 我們上網有抓不完的資料, 聽不完的歌......, 一切地一切, 都是在一種過剩的狀態.

2000年3月, 陳水扁當選中華民國總統後, 台灣政治環境有了大轉變, 台灣人長久來因中國國民黨而生的怨氣得到消解, 好像我們就要出頭天了.

大選後「政黨輪替」, 民進黨成為「執政黨」, 掌握政策與資源分配的權力, 社運團體的夢想, 在體制內好像有了實現的可能, 大部份社運工作者投注了不少心力進去, 希望體制在政策上能夠有轉變, 以落實長久來強調的理念.

同時, 運動界也有朋友在思索: 社運過去太過依附於民進黨, 現在局面已有所改變, 運動該如何重新定位? 該如何調整與民進黨的關係? 該如何重新認知運動的立場和方向?

6年來, 民進黨怎樣回應人民的期待? 無能又腐化, 只能順舊體制的規則, 不論是階級, 族群, 文化, 教育......各方面, 都只是喊口號畫大餅, 既得利益者若利用政治, 媒體和宣傳反擊, 民進黨立即妥協, 沒有執行合理公平的政策以及資源重分配的決心, 沒有開展大局的氣魄.

台灣社會並未因「政黨輪替」而脫離舊時代的陰影與牽絆, 民間社會也並未解開束縛, 形成主體意識. 接續的選舉仍然一次又一次成為政治動員的工具, 群眾的熱情與期待繼續被利用.

(2)體制價值觀

運動是為反抗體制的利益勾結, 反抗體制剝削勞動群眾, 反抗體制壓制台灣主體, 運動是為瓦解統治體制對人民自主的束縛. 然而我們的運動卻在體制設定的權威, 規則和溫和, 理性, 多元這些價值標準裡走不出來. 久而久之, 對資源, 利益的牽絆以及對選舉, 政黨政治的幻想中打轉, 找不到出路, 也將人民群眾的熱情消耗殆盡.

2000年陳水扁當選中華民國總統後, 過不久就設立「凱達格蘭學校」, 總統卸任的李登輝也趕緊成立「李登輝學校」, 這兩間「學校」號稱要結合社會不同階層, 將「進步」「改革」的理念深入民間. 實際上, 卻在複製封建中國的翰林院, 或是中國國民黨的革命實踐研究院, 有幸成為學員及講師就是『天子門生』! 社運界與台派教授不但不加以批判和抵制, 反倒爭先恐後地去「朝聖」, 去接受「權威」的「加持」. 不是理念, 只有權威崇拜, 精英心態以及人脈經營的利益思考, 嘴裡喊著終結封建中國思想和威權統治, 實際上卻反而強化了統治體制的價值體系.

運動界對抗「體制權威」的方式, 就是讓自己成為新的權威, 而不是鼓動人民瓦解權威. 想成為權威, 就得重視頭銜, 輩分, 學歷與資歷, 這種價值標準變成運動界內部的「倫理」, 專家, 學者, 博士的身分比運動工作者更有發言份量. 與思想的分析, 策略的判斷或運動事工的具體實踐相比較, 學術成就和社會地位才是決定領導權的主要考慮.

「權威崇拜」的心態拆不破, 就走不出體制規則的規範. 政策遊說, 請願陳情, 愛與非暴力是活用的策略和手段, 不是拿來讓運動本身綁手綁腳的.

90年代初期的人民運動, 迫使統治體制用「溫和」「理性」「安定」的口號, 代替強制的武力鎮壓, 長老教會趕緊提出「愛與非暴力」這個道德主張, 將策略/手段變成原則. 運動頭人和政客立刻以這個道德原則來限制運動的進展, 成功地將反體制運動重新收編進體制「合法」的規範中, 再以群眾做靠山向權力者討價還價.

(3)歷史解釋權

運動界經常將楊逵, 吳濁流......等歷史上的反抗者掛在嘴邊, 替自己的主張背書, 統派強調他們的祖國心, 左派突顯他們對勞苦大眾的關懷, 台派訴求他們打拚愛台灣, 大家都把這些人捧為英雄, 而自己是繼承「正統」? 可是同時代的謝雪紅呢? 怎麼難得有人提起? 因為謝雪紅的政治主張太明確? 因為她被中共批為地方分離主義? 因為她是紅的?

那些歷史人物的主張與立場, 難道是不能挑戰也不能違背的? 各派運動團體對歷史的反省如此粗淺, 又如此粗魯, 歷史解釋的選擇, 決定於他們的主觀目的和良心, 歷史解釋權是他們的工具, 用來鬥爭別人, 並強化自己的權威見解, 以合理化自己的認知和主張.

清國時代「三年一小反, 五年一大反」, 是自發性的反官府抗爭, 反清復明不過是讀冊人虛空得幻想與安慰, 當時識字的有多少, 誰真的是為了漢族尊嚴而拚命? 台灣民主國是歷史的鬧齣, 拿來肯定只是加添醜態, 「抗日」是讀冊人「正統」觀念作祟, 人民自發性反日軍的抗爭同樣是生存鬥爭, 那個時代, 有幾個人了解什麼是日本?

日本統治時代, 明確主張「台灣民族獨立」的是台共, 這個歷史事實在左, 右, 統, 獨各派的歷史認知裡都自動消失了! 台派主流拚命肯定的文化協會士紳階級, 確實在反抗日本統治嗎? 不過是「同化派」, 在日本統治體制裡要求「自治」, 他們根本不曾想過「獨立建國」! 選擇性的歷史解釋, 是為掩蓋台派其實是中華民國同化派的真相? 是為合理化他們階段性任務的投機借口? 或為穩固運動精英頭人的地位與利益?

對228事件的歷史解釋同樣是有選擇性的, 228事件只是優秀且無辜的精英頭人「犧牲」的歷史? 歷史的反省看不到士紳階級的軟弱, 無知與妥協! 相對於頭人精英錯誤的期待和判斷, 台灣各地的武力反抗, 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是如何失敗的? 悼念228為何還哭哭啼啼? 為何不願承認228是失敗的反抗? 為何不敢強調228是光榮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