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ê時, 烏魯木齊ê tāi-chì 1項1項來, 連魔神á mā ē hō͘沈重ê氣氛teh kah chih-chài bē-tiâu. 暗so-so ê長暝, ǹg bē tio̍h phah-phú光ê時.
「救人--o͘h! 救人--o͘h!」A-kî走kah喘phī-phēⁿ, tī翻點ê街á路, 路邊kan-taⁿ樹林kap工寮, beh nah hoah有人? I hông jiok到1間hng--去ê破工寮, chi̍t-ē無sè-jī soah poa̍h-tó tī thô͘-kha. Jiok tī後piah hit台怪手直直óa近, 坐tī車頂hit ê人無帶半滴感情哼1聲, tō用khat-á ǹg A-kî chhiám--落-去.
「A~mài, mài, a......」
A-kî hō͘ ka-tī ê叫聲chhoah cheng-sîn, 目chiu peh金kā sì-kho͘-ûi看看--leh,「原來是陷眠......」I ùi眠床頂peh--起-來, 發現ka-tī kui身軀tâm汗.
「又koh眠夢--a.」Chit-chām-á A-kî chhiâng-chāi夢tio̍h chit ê夢.「Hit-kóa人kám是像án-ne ta̍k工做惡夢?」
I kā電腦phah--開, kā寫好ê採訪稿調出來巡巡看看--leh, 檢查了chiah寄去hō͘總編.「Góa tō m̄信chit ê世間無公義!」I kā相關資料koh看1遍, 了後mi̍h-kiāⁿ收收--leh chiah koh tńg去khùn.
Chái-khí 7點, A-kî hō͘手機á聲吵cheng-sîn.
「A-kî, lí緊來, in駛怪手來teh ó͘--a!」牛埔á ê春á姨khà電話來.
「Siáⁿ-mih? To iáu-bōe徵收了--leh, in nah ē-sái動工! 春á姨, lí看siáng有法度錄影iah是hip-siōng, góa半點鐘後到.」A-kî接tio̍h電話, phāiⁿ-á phāiⁿ--leh tō趕緊衝出門.
半點鐘後A-kî來到牛埔á, 看tio̍h 1台怪手tng teh ó͘春á姨ê菜園, 1排警察kap 1 tīn chhēng烏衫ê chhit-thô-á chhāi tī邊--á, kā抗議ê村民擋tiâu--leh, 春á姨thàn雙方khiú-khiú-la̍k-la̍k ê時, 衝去到怪手頭前, 大聲hoah:「Che是góa ê地, góa boài hō͘政府徵收! 緊停--落-來! Mài ó͘ góa ê菜園á!」看春á姨衝--入-去, 其他人mā thàn勢衝óa--過, ta̍k-ê雙手勾tiâu--leh坐tī thô͘-kha, 擋tī怪手頭前.
「各位村民, 請lín khah理性--leh, chia若建設--起-來, ē hō͘牛埔á ke chiok有發展--ê, mā ē增加chiok chē工作機會, án-ne少年--ê tō免出外chhōe頭路, lín mā thang á退休享受生活, 免koh像chit-má án-ne chiah-nī辛苦teh種田顧菜園á. Koh再講, 政府開hō͘ lín ê徵收條件是別位無--ê, m̄-nā hō͘ lín優先配地, koh有thiah厝搬sóa ê補償金, 開發期間koh替lín安排tòa ê問題. 牛埔á若發展, ta̍k-ê ê經濟生活提升, lán ê kiáⁿ孫chiah免像lán án-ne艱苦過日, kám m̄是? 為tio̍h整體福利kap國家利益, 請m̄-thang阻擋開發案ê進行.」縣政府ê官員講soah, 警察sûi衝óa beh kā in lia̍h--開.
「Lín chiah-ê siáu婆phû-lōng-kòng是siáu了--bōe, 免chhap-chhap in hiah chē, 繼續ó͘!」1 ê chhit-thô-á oa̍t頭對駛怪手ê人講:「Lí落--來.」Hit ê人落--來了後, 換i坐起lih怪手ê駕駛座,「M̄驚死? 好, góa看lín beh走ah m̄走!」
怪手駛ǹg前, tng危機ê時, hiông-hiông邊--á 2 ê人扛1支鐵管插入去怪手ê鐵輪á孔--nih, kā怪手擋--落-來. Chit時chūn, 南pêng 1公里外ê所在teh chhèng烏煙.
「害--a, 是工地火燒厝, 緊tńg去phah火!」建設公司ê工地主任ùi手機á接tio̍h消息, 講soah tō làu hiah-ê chhit-thô-á先走--a.
縣政府官員看ta̍k-ê lóng走--a, in鼻á摸摸--leh mā離開--a. 警察收隊.
A-kî行óa春á姨身邊:「春á姨, lí有án-chóaⁿ--無?」
「A-kî, hit-kóa人實在有夠惡質--ê, 牛埔á chiah-nī súi, 有chiah大phiàn ê樹林草埔, 是án-chóaⁿ beh徵收去做開發案? 20冬--a, kui-ê北海岸hō͘ in bú kah án-ne, kám iáu koh無夠? 起起hiah chē厝有khah-choa̍h? 講為tio̍h在地發展, góa看是發展hit-kóa狗官財團ê lak袋á khah有影! 海邊á海風透, 本底有kui大phiàn ê樹林草埔thang擋海風, taⁿ soah hō͘ in chhò-chhò了了, chit-má joa̍h--人ke chiok hip-joa̍h--ê, kôaⁿ--人ê雨水mā變chió--去, hiah-ê大樓, 1棟比1棟koân, 有jōa chē人來tòa? M̄是kāng款空tī hia? Goán世世代代tòa tī chia, 無偷無搶, 用chia ê土地io飼gín-á大hàn, goán kan-taⁿ ǹg望ē-tàng平安順sī過日子, hō͘孫有所在thang bak田土, 有山有海有草埔thang chhit-thô, che是祖先留--落-來ê土地, goán ài守hō͘ tiâu, goán boài hông徵收!」春á姨講了oa̍t頭對tú-chiah擋怪手ê人講:「少年--ê, 多謝--lín neh!」
「Bē--lah, 惡人to驚歹人, kap in, 講道理bē通--lah, 是比看siáng ê拳頭拇khah大粒, 講話tō有風--lah.」Phòng-kam正手tēⁿ ân giâ koân講.
「Koh來chit段時間ta̍k-ê ài chiâⁿ sè-jī--leh, in今á日用ngē--ê無成, 另工m̄知beh koh用siáⁿ-mih步數, ta̍k-ê互相tàu注意, ài goán tàu-saⁿ-kāng ê所在免sè-jī.」頭tú-á kap Phòng-kam chò-hóe kng鐵管ê Lò-kha--ê講soah, kā鐵管拖去春á姨ê菜園邊khǹg, 笑笑á講:「Chit支先khǹg tī chia, 另工hoān-sè koh ē用--tio̍h.」
Chit-chūn, koh 1 ê少年--ê走--來:「今á日ē-sái先收工--a, in ài無閒phah火--a.」I是去工地放火ê Truku少年, Iûⁿ-á, 個外月前引入去建設公司做工, 今á日公司tī牛埔á有動作, 工地放假1工, kan-taⁿ派2 ê菜鳥á顧, Iûⁿ-á是其中1 ê, i m̄-chiah有thang設計chit場火燒罟寮ê行動.
「Lín好, góa是台灣新報ê A-kî, 負責走環境新聞, che是góa ê mè-sih, kám ē-sái問lín kúi ê問題?」A-kî kā mè-sih tu hō͘ in 3 ê人.
「記者o͘h, 開講ē-sái, 訪問tō免--a.」Lò-kha--ê講.
「少年--ê, A-kî m̄是像lín想--ê hit款記者--lah, i chiâⁿ thīn goán, 一直teh jiok chit ê開發案, mā kā goán tàu-saⁿ-kāng chiâⁿ chē. 無, 來goán tau坐坐--leh, lim che茶, lín少年--ê坐loài慢慢á káng.」春á姨o͘-ián ta̍k-ê行去離菜園無jōa hn̄g ê khiā-ke坐.
當逢亂世,烏魯木齊的事情一項接著一項來,連魔神仔也被沈重的氛圍壓得喘不過氣來。黯淡長夜,盼不到天亮之時。
「救人喔!救人喔!」阿琪跑得氣喘吁吁,在午夜的街上,路旁只有樹林和工寮,哪裡叫得到人?她被追到一間荒廢的破工寮,一個不小心卻跌倒在地上。追在後面那台怪手直直逼近,坐在駕駛座上那個人不帶半點感情地哼了一聲,就用怪手向阿琪挖了下去。
「啊~不要,不要,啊......」
阿琪被自己的叫聲驚醒,睜開眼睛往四周看看,「原來是陷眠......」她從床上爬起,發現自己全身濕汗。
「又作夢了。」這陣子阿琪常常作這個夢。「那些人就是像這樣每天作惡夢?」
她打開電腦,把寫好的採訪稿再調出來校對,檢查好後才發信給總編。「我就不信這個世間無公義!」她把相關資料再看了一遍,然後收拾好東西才再度回床上睡覺。
早上7點,阿琪被手機聲吵醒。
「阿琪,你緊來,他們開怪手來挖了!」牛埔仔的春仔姨來電。
「什麼?都還沒有徵收完,他們怎麼可以動工!春仔姨,你看誰有辦法錄影或是照相,我半點鐘後到。」阿琪接到電話,背包背著就趕緊衝出門。
半小時後阿琪來到牛埔仔,看到一台怪手正在挖春仔姨的菜園,一排警察和一群穿黑衣的混混站在一旁,將抗議的村民圍擋住,春仔姨趁雙方拉扯時,衝到怪手面前,大聲喊著:「這是我的地,我不要被政府徵收!趕緊停落來!不要挖我的菜園!」看春仔姨衝進去,其他人也趁勢衝進去,大家雙手勾住坐在地上,擋在怪手前面。
「各位村民,請你們理性一點,這裡若建設起來,可以讓牛埔仔更有發展,也會增加更多的工作機會,這樣年輕人就不用出外找頭路,你們也可以退休享受生活,不用像現在這樣這麼辛苦在種田顧菜園。再說,政府開給你們的徵收條件是別位無的,不只讓你們優先配地,還有拆厝搬徙的補償金,開發期間還替你們安排住的問題。牛埔仔若發展,大家的經濟生活提升,咱的子孫才不用像我們這樣艱苦過日,不是嗎?為了整體福利和國家利益,請不要阻擋開發案的進行。」縣府官員說完,警察馬上衝進去將他們捉開。
「你們這些瘋婆浮浪貢是瘋完了沒,不用理他們,繼續挖!」一名混混轉頭對著開怪手的人說:「你落來。」那人下車後,換他坐上怪手的駕駛座,「不怕死?好,我看你們要走還是不走!」
怪手開向前,正當危急之時,突然旁邊有兩個人扛著一支鐵管插進怪手的輪孔中,將怪手擋住無法前進。這時,南方一公里外的地方燃起陣陣黑煙。
「糟了,是工地火燒厝,緊轉去打火!」建設公司的工地主任從手機接到消息,通話結束後就帶著那群混混先離開了。
縣府官員看大家都走了,他們摸摸鼻子也離開了。警察收隊。
阿琪走向春仔姨身邊:「春仔姨,你有沒有怎樣?」
「阿琪,那些人實在有夠惡質的,牛埔仔這麼美,有這麼大片的樹林草埔,為什麼要徵收去做開發案?20年了,整個北海岸被他們搞成這樣,難道還不夠?蓋那麼多房子有什麼用?說是為了在地發展,我看是發展那些狗官財團的口袋比較有影!海邊海風透,本來有大片的樹林草埔可以擋海風,現在卻被他們砍光,現在夏天變得更悶熱,冬天的雨水也變得更少了,那些大樓,一棟比一棟高,有多少人來住?不是一樣空在那裡?我們世世代代住在這裡,無偷無搶,用這裡的土地養育孩子長大,我們只希望望可以平順過日子,讓孫子有地方可以摸田土,有山有海有草埔可以玩,這是祖先留下來的土地,我們要守住,我們不要被徵收!」春仔姨說完轉頭對剛才阻擋怪手的人說:「少年的,多謝你們!」
「不會啦,惡人驚歹人,和他們,講道理不通啦,是比看誰的拳頭大,講話就有風啦。」椪柑緊握並高舉右手說。
「接下來這段時間大家要很小心,他們今天用硬的不成,改天不知要用什麼步數,大家互相鬥注意,要我們幫忙的地方不用客氣。」剛才和椪柑一起扛鐵管的長腳仔講完,將鐵管拖放到春仔姨的菜園邊,笑笑說:「這支先放在這裡,改天說不定還會用到。」
這時候,再一個年輕人小跑步到來:「今天可以先收工了,他們要忙著打火了。」他是去工地放火的Truku少年,楊仔,一個多月前進去建設公司做工,今天公司在牛埔仔有動作,工地放假一天,只派兩名菜鳥顧著,楊仔是其中之一,也才有辦法設計這場火燒罟寮的行動。
「你們好,我是台灣新報的阿琪,負責跑環境新聞,這是我的名片,可以問你們幾個問題嗎?」阿琪將名片遞給他們三人。
「記者喔,開講會使,訪問就免了。」長腳仔講。
「少年的,阿琪不是像你們想的那種記者啦,她很挺我們,一直在追這個開發案,也幫忙我們很多。不然,來我家坐坐,喝個茶,你們年輕人坐下來慢慢聊。」春仔姨招呼大家走向離菜園不遠的住家坐。
──《TGB通訊》第164期(2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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