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組合

2012年年尾真特別, góan臨時決定, kui家伙á走去越南胡志明市(Hồ Chí Minh City)過新曆年.

因為是chhóng-chhóng-pōng-pōng落決定, kan-taⁿ ē-tàng kā chìn前關係越南ê資料印落來先讀1遍, thang對近代越南ê歷史有大約á了解. 想tio̍h góa beh去拜訪ê chit ê國家, 是1 ê tī 100冬內戰贏法國, 美國kap中國3 ê強權ê國家, tō對chit ê有光榮歷史ê國家充滿敬意, ē有chit款情緒, 實在是因為chiâⁿ做1 ê su̍t-á台灣人ê心情對照.

到越南了後, tòa tī台商ê工場, khah有機會觀察tio̍h在地人民ê生活. Tāi-seng注意tio̍h chia ê交通有khah亂, 主要ê大路無其他替代車路iah是高速公路, 公共運輸工具mā無普遍, 公車li-li-lak-lak, 鐵路kan-taⁿ通單向, 無法度sio閃車, kui-ê都市kap sì-kho͘-ûi城鎮ê o͘-tó͘-bái kap自動車滿sì-kè, chit款光景bē-su電車iáu-bē開通chìn前ê台北, iah是南部加工出口區上下班時間ê情形.

Chia ê交通siōng特別--ê是, 路口hán tit有青紅燈, tō準tī交通chiok that ê十字路口, sì-kho͘-liàn-tńg來ê車mā是bē phah結, hīⁿ-khang邊chha̍k-hīⁿ ê喇叭聲paⁿ bē soah, 外地人是看kah驚心lún命, m̄-koh越南人bē-su有in ka-tī ē-tàng遵行ê規則. 台商講sńg笑講, 若設青紅燈, 在地人顛倒bē-hiáu騎o͘-tó͘-bái kap駛車--a. 顛倒是台商tī hia差不多lóng m̄敢ka-tī駛車.

交通講soah, chit pái印象真深--ê是越南人ê chia̍h-mi̍h. Tī台灣chia̍h ê越南料理kap實際越南ê chia̍h-mi̍h有影差kài chē, 總算體驗tio̍h真正在地ê越南chia̍h-mi̍h.

越南當地siōng普遍ê chia̍h-mi̍h——phở (河粉)有影好chia̍h, 重點m̄是phở, 是lán叫1碗phở koh ē kah kui大phiat-á chheⁿ ê菜蔬, che hō͘ góa印象chiâⁿ深. 有九層塔, bán掉葉á ê èng菜骨, iân-sui, koh有帶phang味m̄知名ê野菜, kap khǹg tī豆油ti̍h-á ê檸檬hām hiam-chio-á, phở phâng--來了後, 人客ē-sái隨意ka-tī chham--落, koh lām kóa『魚露』, tō是hō͘人懷念ê越南phở. Tī越南4工, góan ta̍k工lóng有chia̍h phở, tī機場beh離開chìn前mā koh緊去chia̍h 1碗phở chiah甘願.

Chit kúi工ê觀察, 發現越南ê chia̍h-mi̍h實在健康koh養生, chiâⁿ chē花á草á lóng thang好the̍h來做chia̍h-mi̍h. 台商講越南菜tō是chia̍h草, góa chit-chūn chia̍h了解chit句話ê意思. Góa chia̍h過軟骨無刺ê見笑草, 芎蕉花, 羊角豆, hiang-m̂, 九層塔, iân-sui, chiah-ê lóng是野生ê植物, m̄免大量落肥iah是chōaⁿ藥á. Che kap台灣東部Pangcah bán野菜做chia̍h-mi̍h真chhan像, m̄免專工種菜, 平常時á需要ê時chiah出去bán來煮chia̍h. 台灣人kòan-sì chia̍h蟲愛chia̍h ê菜, 應該tio̍h o̍h越南人iah是Pangcah, ke chia̍h kóa野生ê植物, chia̍h蟲無愛chia̍h ê菜, án-ne koh thèng好減chia̍h kóa農藥.

另外ài特別提起越南ê法國pháng, 因為bat hō͘法國統治, 當地ê法國pháng真耐pō͘, 真好chia̍h, in ē tīm牛肉湯ùn leh chia̍h, iah是kauh肉kap菜做早tǹg chia̍h. 整體來講, chia̍h-mi̍h無siáⁿ炒mā bē siuⁿ油, 真有健康養生ê概念.

續--落來講環境. Sui-bóng khah無發展, 因為iáu無重工業kap高污染ê產業, 相對來講污染無像中國hiah嚴重. Góan經過ê工業區有做衫--ê, 做鞋á, 五金零件, 藝術蠟燭chiah-ê工場, 台商講越南有生產石油m̄-koh無煉油廠. 因為án-ne, 生態環境iáu無重大ê破壞, chia̍h-mi̍h, 空氣kap水lóng iáu算安全. 台商講i去中國出張chah--tńg-來ê伴手禮, 越南ê同事lóng m̄敢chia̍h, 中國ê烏心食品國際出名, 連所得phēng中國khah kē ê越南勞工to棄嫌.

越南kap中國lóng是共產國家, m̄-koh tī中國beh開路, 起工場, 強制徵收土地是sù-siông--ê. 台商強調, tī越南, 徵收土地若有1戶無同意, 工程tō ē tiāⁿ--去, chiah ē公共工程建設進度chiok慢. Sio比phēng, 越南人對ka-tī ê財產主張, 比中國iáu是有khah chē ê保障, 越南政府相對khah文明--koa, sui-bóng貪官mā是1堆.

Góan有去1 ê無算觀光點ê紅樹林生態保護區, 是iáu teh初步規劃ê làm地, 佔地真khoah, 有kúi-nā條溪á流--過. 坐船se̍h 1點鐘, 雙pêng 水筆á ōm-ōm-ōm, 溪水chiâⁿ chheng-khì, làm地有chiâⁿ chē生物, 看ē tio̍h生態ê多元性. 溪流邊--á hán tit有人tòa, iáu保持chiâⁿ原始ê光景. 坐tī船--nih, 想tio̍h過去ê台江內海, tī荷蘭kap鄭成功iáu-bōe來chìn前, Siraya看--tio̍h ê光景應該kap góa目chiu前chit phiàn真sio-siāng! M̄-koh tī台灣, 400冬前ê làm地, 早tō kap Siraya kāng款消失tī歷史ê大水流--nih. Tī越南看tio̍h紅樹林, 想tio̍h台灣ê紅樹林, 心內失落感有夠重.

Siōng尾來講越戰留--落-來ê hō-jiah「Củ Chi (古芝) pōng-khang」, che是當年游擊戰hō͘美軍that tio̍h鐵枋ê所在. Hit-tang-chūn越共生活tī thô͘-kha底kúi-nā層ê pōng-khang--nih, 來無影去無蹤teh kiat美軍, pōng-khang有200公里長, kan-taⁿ開放1小段, koh特別hùn khoah, hùn kôan, thang hō͘觀光客參觀, 特別是hiah-ê肥chut-chut, hàn-chháu粗勇ê歐美人士.

Góa chiah nǹg入去無kúi分鐘, tī內底hit款壓迫感kap驚惶sûi chhèng kôan, sui-bóng pōng-khang內底有khui電風teh通風, m̄-koh góa iáu是kui身軀peⁿ kah ân-ân-ân. Cha-bó͘-kiáⁿ sán-thiu sán-thiu bē-su越南人, chi̍t-ē入pōng-khang, 無等--góan tō走kah無看leh影, góa驚kah大聲kā hoah. 身軀ku-ku tī pōng-khang內行, 看tio̍h有光, tī siōng近ê出口tō趕緊nǹg--出-來, 真phah-sńg無行kah了, 後pái應該先kā情緒穩定--落-來chiah nǹg--入-去, thang好靜心來體驗. M̄-koh tī e̍h-chiⁿ-chiⁿ ê pōng-khang內底, hit款驚惶iáu是ē hō͘人無tiuⁿ-tî感覺不安!

Tī觀光區góan真hán tit看tio̍h白頭毛ê老人, 1960年代ê中年人大部份lóng tī戰爭ê時死--去, 1場越戰, 美軍死5萬外人, 越南兵á kap人民死200外萬人. 美軍當年iā ê化學武器到taⁿ iáu teh污染土地, 生出chiok chē koh樣ê後代, 越南人為tio̍h越戰付出chiah-nī悽慘ê代價.

台商kā góa講越南政府官員貪污腐敗, 特別是公安無人敢做對頭. Tī that kah cha̍t-thóng-thóng ê大路, 看bē tio̍h警察teh維持交通, bē that車ê半暝, 交通警察soah kut-la̍t teh sì-kè開罰單. 警察欠chîⁿ tō出來開單, 車駛tī路--nih直直tú tio̍h過路收費站, chiok sêng台灣早期過橋收橋費, 過路收路費, 公然搶chîⁿ. 1 ê天然條件chiah好ê國家, 人民無應該是過chit款生活. 經過戰爭, hit-kóa死--去ê性命犧牲kám有價值? Che是tī越南hit kúi工一直khǹg tī心肝底ê疑問.

因為án-ne, góa無想beh去參觀戰爭博物館看hiah-ê流血犧牲ê圖像. 戰爭勝利了後, 接續ê統治者是chiah-nī-á貪污腐敗, 壓迫大眾. 若m̄是統治者chiah無能, tō bē有hiah chē越南新娘tio̍h離開ka-tī ê故鄉.

1975年hit段光榮勝利ê歷史, 對照chit-má越南新娘ê運命, 現實是chiah-nī-á殘酷, che kám是歷史ê必然? 勇敢有理想ê人lóng tī革命ê戰鬥--nih犧牲--a, 革命ê成果soah hō͘ su̍t-á割稻á尾, chit-kóa人反倒khiā tī人民頭殼頂, Hồ Chí Minh若看tio̍h chit-má ê越南, m̄知kám ē氣kah跳起來kiāu i chiah-ê信徒?

台商講越南chit kúi冬改變真大, 變化真緊, hōan-sè是想beh copy中國ê發展模式.

Tńg來台灣了後, ná lim ùi越南買--tńg-來ê咖啡, ná讀越南近代ê歷史, 越南咖啡lim---起-來感覺koh-khah苦koh-khah siap.

2012年結束得有點特別，臨時的決定，我們一家人就跑到越南胡志明市（Hồ Chí Minh City）去跨年了。 

因為是匆匆忙忙的決定，所以只能將先前有關越南的資料印下來讀了一遍，對近代越南的歷史有概括的了解。想到我要去拜訪的這個國家，是一個在一百年內打敗過法國、美國、中國三個強權的國家，不由自主地就對這個有光榮歷史的國家充滿敬意，會有這樣的情緒，實在是因為身為一個卒仔台灣人的心情對照。 

到了越南，因為住在台商的工廠，所以比較有機會觀察到當地人民的生活。注意到這裡交通有些混亂，因為主要幹道沒有其他替代道路或高速公路，大眾運輸工具也不普及，稀稀落落的公車，鐵路只能單向通行，所以整個城市和周遭城鎮就充斥著超多的機車和汽車，這種光景和沒有捷運前的台北，或是南部加工出口區上下班時的壯觀景象很類似。 

這裡交通最特別的是，路口少有紅綠燈，即使在交通壅塞的十字路口，四面八方來的車輛在十字路口交會還是能夠通行，而且不會打死結，除了源源不絕刺耳的喇叭聲，外人看得膽戰心驚，但越南人似乎有他們自己能夠遵行的潛規則。台商打趣說，設了紅綠燈，當地人反而不會騎車和開車了。反而台商幾乎都不敢自己開車。 

談完交通，這次很深刻的是越南人的吃。原來在台灣吃的越南料理跟實際越南的食物還真的有落差，總算體驗到真正道地的越南食物。 

越南當地最普遍的食物——phở（河粉）真是美味，重點不在河粉，而是叫一碗河粉還會有一大盤生青菜，讓我印象深刻。這些青菜包括九層塔、去葉的空心菜莖、香菜，還有不知名帶香氣的野菜，以及一小碟檸檬和紅辣椒，河粉上桌時，客人可自行加入河粉湯中，再加入適量的魚露，就是味道令人懷念的越南河粉。在越南四天，每天都有吃河粉，在機場離境前還是要再吃一碗phở才甘心。 

幾天觀察下來，發現越南的食物真的很健康養生，許多花花草草都可以成為食材。台商說越南菜就是吃草，我才明白這句話的涵意。我吃過含羞草（軟莖無刺）、香蕉花、秋葵、香茅、九層塔、香菜，這些都是野放的植物，不需要大量施肥和噴藥。這很像台灣東部阿美族人採集野菜植物做為食材，並不需要特意種菜，而是用採集的方式提供日常所需的食用植物。台灣人習慣吃蟲愛吃的菜，應該學學越南人或阿美族人，多吃些野放的植物，吃蟲不喜歡吃的菜，這樣就可以少吃些農藥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越南的法國麵包，因為受過法國統治，當地的法國麵包超有咬勁，非常好吃，他們會燉牛肉湯汁沾著一起吃，或夾肉和蔬菜類似潛水堡做為早餐。整體來說，食物烹煮不太炒也不油，很有健康養生概念。 

再來談環境。雖然說是落後，因為還沒有重工業、高污染的產業進駐，相對地污染不像中國那麼嚴重。我們經過的工業區有製衣廠、製鞋廠、五金零件、藝術蠟燭之類，台商說越南有產石油卻沒煉油廠。因為這樣，所以生態環境還未遭受重大破壞，食物、空氣、水還算安全。台商說他去中國出差帶回的伴手禮，越南籍同事竟然不敢吃，中國的黑心食品真的揚名國際，連所得比中國低的越南勞工都嫌棄。 

越南和中國都是共產國家，但是在中國要開路、蓋廠，強制徵收土地是常有的事。台商提到，在越南，徵收土地只要一戶不同意，工程就會停擺，因此公共工程建設進度很慢。比較起來，越南人民對自己的財產主張，比起中國還是有多一點的保障，越南政府還是文明一點，雖然貪官污吏也是一堆。 

我們去了一個非觀光景點的紅樹林生態保護區，是還在初步規劃中的溼地，佔地遼廣，幾條河流貫穿其中。坐船遊河一個小時，兩旁都是茂密的水筆仔，水流很乾淨，溼地裡有很多生物寄居，看出生態的多樣性。河流兩旁幾乎無人居住，還保持著很原始的樣貌。坐在船上，遙想過去台江的內海——倒風內海，在荷鄭未入侵前，西拉雅族人所看到的景色應該跟我眼前這片景緻類似吧！只是在台灣，400年前的溼地，早已如西拉雅族人消失淹沒於歷史的洪流裡。在越南遇見紅樹林，想起台灣的紅樹林，內心感到幾許的惆悵。 

最後談談去參觀越戰留下來的戰爭遺跡「古芝（Củ Chi）地道」，這是當年叢林游擊戰讓美軍吃足苦頭的地方。當時越共生活在地下幾層的地道裡，神出鬼沒地偷襲美軍，地道全長200公里，只開放一小段，且加寬、加高方便遊客參觀，特別是那些肥滋滋、人高馬大的歐美人士。 

我只鑽入幾分鐘，在裡面的壓迫感和恐懼感隨即飆升，雖然有風扇在地道內通風，不過還是全身緊張。女兒纖細的身材就像越南人，一入地洞，沒等我們就消失在我眼前，嚇得我大聲喊她。弓著身體看到有光，在最近一個出口就不顧一切趕緊鑽了出來，可惜沒全部走完，下次應該先穩定情緒再鑽進去，才能靜下心來體驗。不過在狹小的地道裡，那種幽閉的恐懼感還是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安！ 

我們在觀光區很少看到白髮蒼蒼的老人，1960年代的中年人大多死於戰爭，一場越戰，美軍死了五萬多人，越南軍民則死了200多萬人。美軍當年噴灑的化學武器至今仍持續地污染著土地，生出許多畸形的下一代，越南人為了越戰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 

然而，台商告訴我越南政府官員貪污腐敗，尤其公安沒人敢招惹。在已塞到不行的馬路上，看不到警察來維持交通，在非尖峰時段的半夜，交通警察卻勤勞地四處開罰單。警察缺錢就出來開單，車子開上一條馬路不斷地遇到過路收費站，真像台灣早期過橋收橋費、過路收路費，公然搶錢。一個天然條件如此優渥富庶的國家，人民不應該是如此的生活光景。走過那戰爭烽火的歲月，那些流逝的生命犧牲可有價值？這是在越南那幾天一直存在內心的疑問。 

就是這個原因，我不想去參觀戰爭博物館看那些流血犧牲的圖像。戰爭勝利後，接替的統治者是如此地貪污腐敗、壓迫大眾。如果統治者不是這般無能，就不會有越南新娘的輸出了。 

1975年那光榮勝利的歷史，對照現今越南新娘的命運，現實是如此殘酷，這是歷史的必然嗎？勇敢有理想的人都在革命戰鬥中犧牲了，革命的成果卻被卒仔收割，這些人又回來騎在人民頭上，胡志明若看到現在的越南，不知道會不會氣到跳起來痛罵他的信徒？ 

台商說越南近年改變很大，變得很快，或許也是想複製中國的發展模式。 

回來台灣後，喝著從越南買回來的咖啡，再讀越南近代的歷史，越南咖啡喝來更覺苦澀。

──《TGB通訊》第161期(20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