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人物寫真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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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的發展快得令人目炫,才不久前,我們仍大聲喊著打倒國民黨,一眨眼,民進黨已經「政黨輪替」「執政」6年多了;我們仍沉浸於台灣人就將出頭天的喜悅中,腐敗無能的陳水扁政府,卻反被國民黨咬一口。台灣人與國民黨抗爭了幾十年,換來的怎麼是這樣?

 

8月中,A-ka兄介紹幾個歐吉桑和我們認識,他們都是過去「風城民主聯盟」的成員。

 

那時,話頭一開,歐吉桑們說起了過去。他們入社會後,娶妻、生子、工作、創業,如果不去管「閒事」,生活都不比一般人差。可是他們卻做了不同的選擇。

 

活在戒嚴統治的時代,社會上到處充斥著不公平、不合理。他們無法視而不見,開始從支持黨外到親身參與,後來更組織了「風城民主聯盟」。有的甚至妻兒、工作、事業都丟下不管,人生最寶貴的黃金時期都投入運動,上街頭、組訓、助選……無役不與,這輩子就是要讓壓迫我們的國民黨倒台。

 

現在他們老了也失業了,什麼都沒享受到,生活也不比人好過,然而他們並不後悔。他們拚命換來了一點成果,享受的卻是那些穿西裝、不曾真正付出心血的,這樣倒也沒關係。但是令他們怨嘆的是,那些因此享受權力的,竟連一項改革都做不到,過去的壓迫者依舊囂張,我們付出了那麼多代價,所追求的是這樣嗎?不但無法有所改革,那些人反而站到原本的既得利益及統治階層那邊去,我們那些頭人分到的,竟是得以分食台灣人血汗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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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ê朋友, góan lóngi『小江』iah是江--ê.

 

Hām i1996電台熟sāi, i--tiām-tiām--a, tiām-tiām聽人討論,siáⁿ ēchhùi, i teh chia̍h siáⁿ頭路, 生活án-chóaⁿ, lóngsiáⁿ beh, góa mātaⁿ lóngkài清楚, kan-taⁿiáⁿ i身體有koh-iūⁿ, tòa tī新店, 頭路無kài穩定.

 

Lō͘góa koh tòakúi-nā êkâng ê團體, i不時ēsio-chhōe, 若辦活動, i mā lóng ē, kāngtiām-tiām tī--á, tiām-tiām tàu-saⁿ-kāng.bóng運動ê事工tiāⁿ-tiāⁿ bú kahthiám, m̄-koh若看tio̍h i ê形影出現, sûi tō感受tio̍h i誠懇koh堅定teh支持, ka-tī tō koh ke-thiⁿ真大ê khùi.

 

Góan tī電台熟sāi ê 1 tīn朋友, 離開了後固定ta̍k冬年初ē sio招聚會1 pái. 舊年年初聚會,siōng1 pái kap i見面, koh來雖bóng bat講過kúi-nā pái電話, m̄-koh 4~5á了後koh聯絡, 到今年beh koh招聚會teh聯絡, chiahi 5--過身--a, 無聲無說tō chò i離開.

 

運動keng ē--, siōng重要是像江--ê chit, tiām-tiām teh, tiām-tiām teh thīn, koh tiām-tiām-á做工, 用行動來表示i teh sio-thīn, 無愛出聲, mābeh sio-cheⁿ利益, 地位, 名聲iah頭銜, 甚至ē-sáikap hiah-ê chèⁿ beh出頭--ê, kap hiah-ê gâuchhùi--ê siophēng,--ê算是無名無姓. In tī運動--nih siōnghông重視--ê, m̄-koh若無in, siáⁿ-mih運動to bú b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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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親人,若是出去上班工作的,沒有一個不必加班,而且加班到快變成「正常」的上班時間。

 

老爸在造紙公司修理機械,機械是24小時運轉的,隨時都得有人在旁準備維修,萬一機械忽然宣告罷工,才有人能夠即時修理。

 

若遇到同事要調班或臨時請假,老爸都會主動頂替。他還常常值班完再繼續加班做個半天。過年的時候,他也都去上班。「過年時仔上班一天的錢是三天額,在家也無聊,有也是去園裡找事情做,乾脆去賺錢卡有影,不然你以為錢會從天下掉下來嗎?」他這麼說。

 

老爸算是自願的成份較多,可是家裡其他人就不是這樣了。

 

先說我大嫂,她原本在工業區裡一家公司上班,後來工廠一間間移去中國,他們公司裡的人都被資遣了。後來她找到番仔寮一家豬肉工廠的會計工作,至今也做45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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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工人,一直以來,我都相信「職業不分貴賤」、「英雄不怕出身低」。然而當我接觸社會越深,我就越了解這個社會對勞動階級歧視是很嚴重的;而且一個人是否能成為人人稱羨英雄,也端視他的出身背景。

 

我們家原本是種田的,小孩子每天都必須下田幫忙挖蕃薯。踏著赤腳、穿著沾有鼻涕的衣服、帶著髒兮兮的雙手到學校是台灣籍學生的特色。

 

但是每班大約都有一兩個支那學生,他們總是穿著整齊的制服,佩帶清潔的手帕、衛生紙;並不時以不屑的語氣嘲諷我們:「這些台灣人怎麼這麼髒呀?」

 

我家是種稻子的,照理來講應該有香噴噴的白米飯可以吃;可是奇怪的是,我們家的主食都是蕃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們要用很多米去向政府買很貴的肥料;而這些香噴噴的白米飯,就被分配給兩百多萬中國來的支那人了!

 

我曾經聽學校的先生說過:讀書可以改變自己的身分地位,可是我沒有辦法像那些支那學生有政府的教育津貼。高中畢業後,叔公就告訴我,與期待在家裡種田沒有出路,不如到工廠做工,一個月賺個一千塊,還可以貼補家用。於是我進了一家木材加工廠,慢慢地由學徒做到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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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立委選舉時,每天上班走路去捷運站途中,總會看到顧面桶候選人興建淡北快速道路政見訴求的紅布條。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很注意這項建設案,不過選舉後,卻不見官方對此有所動靜。

 

8月中,知道竹圍人組成「反淡北道路聯盟」,就自己跑去參與。那時反淡北聯盟成員每晚輪流擺連署攤位,起初我就負責每週二的攤位,廖大哥總是會來一起顧攤位兼開講。

 

廖大哥原本住在北投,搬來竹圍才78年。他很少去捷運外的溪埔綠地,那裡要蓋路不蓋路,他並不怎麼在意;不過7月時,在他那棟大樓外的廣場,每晚看黃小姐、陳小姐那麼用心在發傳單,呼籲在地人連署反對政府這個開路計畫,也從傳單上發現政府根本就亂搞,又看到那幾個小姐那麼努力在做事,他決定跳下來幫忙,8月初退休後,更是全力投入。就這樣,有活動他就一起出門,四處去發傳單、宣傳,也每晚都會到連署攤位幫忙發傳單。廖大哥是外地人,自參與反淡北聯盟至今,不僅對竹圍了解更深,也多結交到不少朋友。

 

有一次和陳小姐兩個跑去捷運紅樹林站對面發傳單,管區警員竟然穿防彈衣、荷槍實彈跑來開罰單。這實在太不可思議,整條路上都是建商賣房子的廣告,從未見警察開過罰單,政府要開新路,不管人民贊成或反對,開個說明會竟又怕大家去參加,而淡水四處都是鎮公所支持蓋路的紅布條,人民若反對無處發聲,竟連發送傳單都會被警察開罰單,這就是所謂「民主時代」嗎?

 

後來新聞有報導,縣長喊話說這條路就算違法也要在年底開工;官方雖然掌握著龐大資源和權力,10月中,鎮公所竟發動支持開路的遊行,從淡水遊行到竹圍,聲稱不能因少數人反對就不開路;聯盟裡做生意的成員,也不時有地方勢力去「關心」「勸說」。不少聯盟的參與者因此慢慢地不願公開出來活動,時間又愈來愈逼近年底,人力愈加不足,然而他們並未因此退縮。廖大哥強調說,有黑白兩道的壓力,有妻兒的心理上難免會有所顧慮,但是他的子女都已出外,自己一個人住,沒什麼好擔心的,而且也不願這樣就向惡勢力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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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後到現在,住竹圍已快20年了,看著竹圍的發展與變化,也看著捷運外那片綠地,從濕地到濫倒廢土、垃圾成堆的荒地,再到現在恢復成為乾淨的生態綠地,夏天甚至看得到螢火蟲,更是生活品質極差的竹圍人,難得享有的休閒公園。

 

7月時,朋友跟我說政府要在那片綠地闢建淡北道路,邀我一起參與他們組成的「反淡北道路聯盟」,希望努力把那塊綠地保留下來。起初參與的人不多,但大家利用工作外的時間輪流排班,擺連署攤位、發傳單,好讓更多人了解、關心這件事。應該反映民意的地方民意代表也沒有人要幫我們,我們只能自己出錢出力,淡水、紅樹林、關渡、捷運公園、自行車道……,只要有空,幾個人相約就四處去發傳單。

 

8月初聽說鎮公所要辦興建淡北道路的說明會,幾個朋友就相約去參加,希望能表達反對開路的意見給政府知道。但是一到達會場,到處都是警察,會場內更是有一群穿黑衣、嚼檳榔的少年家,當我們發言表達反對意見時,立刻會被干擾,令人心生恐懼。我很生氣,辦說明會不就是要讓各方意見充分表達與溝通嗎?為什麼政府是用這種方式來對付人民?

 

一次幾個朋友一起到紅樹林捷運站對面發傳單,竟然有警察跑來要對我們開罰單,我實在很生氣,為什麼不能發傳單表達反對開路的立場?政府掌握那麼大的權力和資源,卻不容許人民有不同的意見,這就是所謂的「民主時代」嗎?人民連發傳單表達立場都不行嗎?

 

又有一次,在竹圍捷運站前發傳單,把布條綁在欄杆上,也有公所的職員找管區要來取締,我生氣地大聲罵他們說,要拆可以,但先把天橋上、電線桿上賣屋的廣告全部都拆掉!不久後,官方又發動支持興建淡北道路的遊行,遊行前一天的氣氛很奇怪,我做生意時發現有一些生面孔在附近走動,其他聯盟成員也遭嗆聲。支持開路那方掌握了優勢、掌握了資源,還發動遊行來向人民抗議,這到底是什麼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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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要這麼累嗎?」堂妹在msn上這麼寫著。她在高雄一間區域教學醫院當護士,原本計畫11月要排休假來淡水玩,前幾天通知說她的假沒辦法放,邊說邊罵著醫院愈來愈不合理的規定。

 

堂妹他們三班制在輪,平均一個月有67天的一般休假,如果沒休,就累積成「積休時數」,隔月結算換錢(例如10月領8月的錢)。假設她這個月可以休6天,又用了2天特休,理應可以休8天,然而她實際上只放6天,那麼剩下的那兩天就變成16小時的積休。她今年有14天的特別休假,到現在只放3天而已,而且這3天也是被算在當月應休假天數裡,剩下的11天特休,被迫在年底前逐月以積休方式抵銷,若不從則視同放棄特休權利。

 

11月護理站人手不夠,使得她沒得休假,只好請特休,換時數,以致於她11月的班表看起來就是都沒有放假。又為了要合乎勞基法員工不得超過7天上班日的規定,院方絞盡腦汁鑽漏洞,單位主管會計算班表的上班天數,若超過7天時,便將第8天在書面上改成一般休假,實際上員工是出勤上班的,當天上班則以加班簽到退的方式打卡,而這樣的加班積休時數,是否會依照勞基法規定的倍數換算,到時候可能又要依院方多變的說詞而定了!這樣下來,時數就累積得很快,她們的積休常常是破百在算的。目前,她已經又有200多小時的積休了。問她醫院若是缺人手,為什麼不再找人?她說不是沒再找,而是工作條件和福利太差,留不住人。

 

8月開始,醫院又發明「時數銀行」,強制將她們的積休時數存60小時進去。存在銀行的時數,院方要到明年3月才要結算換錢給她們。11月開始,又變成全部的時數都要放進銀行裡。堂妹質疑說,放那麼久,醫院又不照銀行那樣算利息,而且也沒人會記得自己到底累積了多少時數。況且,如果這段期間醫院在裡面動手腳,給你扣個60小時,也沒人知道。這樣一來,也會使得她們明年所得稅要多繳許多,帳面上看來好像這間醫院的員工薪水不錯,實際上是沒放假換來的。這些錢,醫院若是拿去投資或放銀行,光利息就賺很多了。醫院為了省開銷、賺錢,真的是想盡辦法,花招百出。

 

雖然說醫院護士人手不夠,造成她們事情做不完,大家的工作量都很大,不過醫院抓時數抓很嚴,會以病人數去調整上班人力,動不動就叫她們「借休」,就是把累積休假的時數借掉的意思。比方說,目前的病人數只需要5.5個人力,來上班的有6個人,醫院就會請其中一個借休4小時,從她的積休時數裡面扣掉,這樣一來就剩5.5個人力了。問題是,被借休4小時,還是必須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所以很有可能其中的兩個小時是還在「上班」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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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底,東北季風正吹得呼呼叫,傍晚5點多,接到小弟的電話,他說他們工地那裡像在颳颱風。小弟在高雄大寮一間做鍋爐的公司食頭路,8月開始被派去麥寮六輕出差,預計要在那邊一年的時間。剛去不久,就遇到他支援的case正在趕工結案,使得他連續三個禮拜沒有休息(禮拜六日也接著做)。前一陣子有六輕毒氣外洩的新聞,問他,小弟說那裡的空氣每天都很糟,不用外洩他就已經聞得快要中毒了。在麥寮人封路抗議六輕那幾工,他們有受影響停工一天,接著他們就提早上班,想不到隔天麥寮人比他們還早封路,只是三天一個禮拜就散場了。

 

有得休息的日子,小弟就會在禮拜五晚上回家,禮拜一早上再和同事前往麥寮,然而六日還是經常被公司叫去加班。像上禮拜五,小弟下午早早就回到大寮公司,卻一直接著做到隔天下午5點才回家。問他,小弟說剛好有一個case即將到期,又遇到禮拜五,才會趕在那天收工結案。他說,連續做30幾個小時沒休息,累得要死!其實他還沒有到麥寮出差前就時常得加班了,每天都早早出門晚晚才回來,六日更是常常要工作。看他這樣,又想到「過勞死」的新聞那麼多,實在是讓人很煩惱有高血壓的他,身體早晚會受不了。

 

前一陣子國光石化的事情媒體炒得熱鬧滾滾,李遠哲連署反對聲明後,也許是受到企業界的壓力,隨即表示說他是反對國光石化設廠,不是反對石化產業。真的是前後矛盾的廢話!石化產業上下游算一算,影響層面可以說是包山包海的廣,不過也確實是頭號汙染產業,在石化產業界工作的人,比如說我小弟,是出賣自己的健康替公司賺錢。台灣要有好的競爭力,要有好的生活品質,勞工要有好的勞動條件,產業升級是無法逃避的。產業升級不是加工變代工,是確實的產業轉型、技術提升。台灣的問題不是無法拒絕石化業跟石化產品,是我們沒有第二種選擇!

 

知道小弟的情形,堂妹一直說要去勞工局申訴啦,我笑著問小弟,「要替你去申訴嗎?」他也笑笑,無奈地說,「免啦,我們做工程的本來就是這樣。」電話中,我好像聽到有如颱風的東北季風正在呼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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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講遐濟,橫直若欲起路,我就一定反對到底!」2008年初,各黨立委候選人會同鎮公所來會勘淡北道路預定地,在竹圍碼頭邊,阿忠不客氣地對著那些地方頭人嗆聲。

 

7月時,竹圍有人組織了「反淡北道路聯盟」,他們來找阿忠,希望可以在他店裡放些傳單和連署單給來往的客人,他不但一口答應,還出錢寄付。不過起初只是想出錢支持,卻愈潦愈深,自己店裡的工作和反淡北的事工兩頭忙,睡眠嚴重不足,再加上心裡承受的壓力,半年內體重就掉了5~6公斤,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開淡北道路很明顯是為了開發淡海,阿忠本是淡海人,淡海若順利開發,他家族光那些土地就不知能賺多少,他最有立場表示贊成。但到竹圍定居30年來,起初住家四周都是農田,夏天整晚都是蛙鳴聲,在家裡陽台就看得到鐵道和溪埔的水筆仔,現在四邊卻已被大樓重重包圍。竹圍的過度開發,不只生活環境品質惡化,人和人的關係也慢慢地疏離,他心裡有很深的感觸。

 

捷運外淡北道路預定地這片溪埔地,「站在竹圍碼頭,頭前觀音山,後壁大屯山,正peng情人橋,倒peng關渡橋。」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這片環境景觀和生態綠地,應該更用心保護來留給子孫,怎麼可以為了少數財團建商的利益來破壞呢?

 

孩子念國小、國中時,阿忠就很關心社區的青少年,常出錢出力辦活動,也在學校爭取設陶藝班、柔道班等,好讓不愛唸書的孩子有學習的興趣,避免變壞。8月初鎮公所辦淡北道路的說明會,會場被動員來的黑衣年輕人,他一眼就瞥見好幾個當初柔道班的孩子,特意跟他們說反對淡北道路是為了竹圍的未來,要他們不要被大人動員來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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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底,東北季風正吹得呼呼叫,傍晚5點多,接到小弟的電話,他說他們工地那裡像在颳颱風。小弟在高雄大寮一間做鍋爐的公司食頭路,8月開始被派去麥寮六輕出差,預計要在那邊一年的時間。剛去不久,就遇到他支援的case正在趕工結案,使得他連續三個禮拜沒有休息(禮拜六日也接著做)。前一陣子有六輕毒氣外洩的新聞,問他,小弟說那裡的空氣每天都很糟,不用外洩他就已經聞得快要中毒了。在麥寮人封路抗議六輕那幾工,他們有受影響停工一天,接著他們就提早上班,想不到隔天麥寮人比他們還早封路,只是三天一個禮拜就散場了。

 

有得休息的日子,小弟就會在禮拜五晚上回家,禮拜一早上再和同事前往麥寮,然而六日還是經常被公司叫去加班。像上禮拜五,小弟下午早早就回到大寮公司,卻一直接著做到隔天下午5點才回家。問他,小弟說剛好有一個case即將到期,又遇到禮拜五,才會趕在那天收工結案。他說,連續做30幾個小時沒休息,累得要死!其實他還沒有到麥寮出差前就時常得加班了,每天都早早出門晚晚才回來,六日更是常常要工作。看他這樣,又想到「過勞死」的新聞那麼多,實在是讓人很煩惱有高血壓的他,身體早晚會受不了。

 

前一陣子國光石化的事情媒體炒得熱鬧滾滾,李遠哲連署反對聲明後,也許是受到企業界的壓力,隨即表示說他是反對國光石化設廠,不是反對石化產業。真的是前後矛盾的廢話!石化產業上下游算一算,影響層面可以說是包山包海的廣,不過也確實是頭號汙染產業,在石化產業界工作的人,比如說我小弟,是出賣自己的健康替公司賺錢。台灣要有好的競爭力,要有好的生活品質,勞工要有好的勞動條件,產業升級是無法逃避的。產業升級不是加工變代工,是確實的產業轉型、技術提升。台灣的問題不是無法拒絕石化業跟石化產品,是我們沒有第二種選擇!

 

知道小弟的情形,堂妹一直說要去勞工局申訴啦,我笑著問小弟,「要替你去申訴嗎?」他也笑笑,無奈地說,「免啦,我們做工程的本來就是這樣。」電話中,我好像聽到有如颱風的東北季風正在呼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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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鄰居有個「林仔伯」。因為父親在外地工作,母親四處幫農,我們幾個小孩就託給林仔伯照顧,而收容阿伯的伯母白天也得外出工作,所以都是他煮飯給我們吃,生活中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總是第一跟阿伯說。

 

上了小學,開始認識「蔣總統」,放學後到阿伯家就講述老師口中偉大「蔣總統」的英勇事蹟,「他」,彷彿成了我眼中的英雄。有一天,阿伯再也忍不住,終於開始臭罵「蔣介石」,我害怕地告訴母親說:「林仔伯是共匪、是壞人,不要再去他家。」之後我們都不太敢到「共匪」家。後來林仔伯一家就搬到桃園市區而疏遠。

 

上了大學,因為工業區的開發,準備搬遷到桃園市區那間早年父親和林仔伯他們一起買的房子,陸續聽到父母談論林仔伯,才了解林仔伯淒涼的一生。

 

原來林仔伯出身在中國的沿海省份,年輕時,有一天到電影院看電影,電影演到一半突然有軍隊湧入電影院抓人,他和許多年輕的男性被矇住眼睛綁在一起,睜開眼睛時已是在開往台灣的船上。到了台灣跟隨軍隊生活,他總是想脫逃回家,後來自己一個人來到我們偏遠的村落,隔壁的嬸嬸因為獨自一人撫養兩個小孩便收留他。林仔伯不會講台語,又是軍隊的逃兵也不敢外出工作,只能留在家裡幫忙家務。林仔伯非常氣憤蔣介石,害他看了場電影就永遠與家人分隔兩地,無法相見。聽到我從學校認識的蔣總統,應該是為了讓我了解事實真相,才會破口大罵。

 

台灣開放到中國探親後,林仔伯也準備許多禮物回鄉探親,回到家裡,父母已經不在了,僅能空對墓碑悲泣,而兄弟姐妹也因相隔多年,感受不到親情的溫暖,反而被那些親屬搶劫一空,狼狽地回來台灣的家。回來之後,他再也不回中國的家,但也抑鬱寡歡,沒幾年就生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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