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í chhím ē-hiáu行, ē-hiáu走跳hit ê時chūn, lán若chò-hóe出去散步, tī公園草埔, lí chhiâng-chāi sńg kah thǹg鞋thǹg衫, koh tī thô͘-kha iah是草埔liàn過來liàn過去.
Tī hiah-ê所在, 其他gín-á若像lí án-ne tī草埔走pio, lán m̄是看tio̍h大人tòe tī後piah趕緊beh阻擋, 無, tō是hīⁿ-khang邊聽tio̍h大人se̍h-se̍h念:「Bē-sái走, ē poa̍h-tó!」「Bē-sái tó tī thô͘-kha, 衫ē kō lah-sap!」「Thǹg鞋腳ē烏--去!」「Lí若koh hiah大聲hoah-hiu, lán tō sûi來tńg!」
參加共學了後, lán不時tī北部chit ê大都市ê公園á chhit-thô, lín chit-tīn gín-á ē peh樹á, ē khian石頭, ē sńg花sńg草á, kā bán來so-so--leh phīⁿ-phīⁿ--leh, lín ē大聲hoah-hiu, tú tio̍h有phùn水區ê所在, lín m̄-taⁿ歡喜kah chông入去sńg水, 有時á koh ē thǹg光光tī thô͘-kha nòa.
久--來, tiāⁿ有路--過ê人看bē過, 有ê當場勸lán, 有ê ē罵出chhùi, koh念講goán chiah-ê父母無teh教, 有ê直接報警察來阻擋lán.
Lō͘尾góa tī網路查, chiah知影有1 ê〈公園管理自治條例〉, 內底規定tī公園bē-sái peh樹á, bē-sái踏入去草埔, bē-sái bán花bán草, bē-sái ó͘ thô͘, bē-sái大聲hoah-hiu, bē-sái thǹg光光, 有ê所在koh禁止tī公園內底騎腳踏車, 有水池iah是phùn水區ê所在, 邊--á mā lóng ē chhāi 1支牌á講「禁止sńg水」.
是án-chóaⁿ有chiah-ê規定? Chiah-ê規定是án-chóaⁿ訂--出-來-ê? Kám lóng合理? 是án-chóaⁿ tī公園koh tio̍h pa̍k腳pa̍k手, 受tio̍h hiah chē限制? 危險性若無kài koân, mā bē影響tio̍h別人, 是án-chóaⁿ tio̍h規定hiah-nī chē「禁止事項」?
Bē-sái走chông, bē-sái跳, bē-sái liàn! Hām tī安全ê公園草埔lín beh án-chóaⁿ sńg to受tio̍h指導, koh驚lín身軀ē kō烏, 衫á褲ē lah-sap, án-ne kui-khì lóng關tiàm厝內tō lóng免hiah gâu操煩.
Bē-sái khian石頭! Lín若有注意m̄-thang khian tio̍h人, iah是o̍h tio̍h控制方向, mài造chiâⁿ別人tio̍h傷, 是án-chóaⁿ bē-sái?
Bē-sái peh樹á! Khian石頭iah是peh樹á, thèng好hō͘ lín筋骨發展, kap學習使用力量, 若有注意安全有siáⁿ-mih要緊?
Bē-sái bán花bán草! Bán花bán草ē-sái hō͘ lín se̍k-sāi花kap草á, 據在lín去bán kám tō是m̄知疼惜性命?
Bē-sái大聲hoah-hiu! Tī公園大聲hoah-hiu ē礙tio̍h siáⁿ-mih人? Lín歡喜iah是情緒ê消透kám mā tio̍h受têng-têng-tha̍h-tha̍h ê限制?
Bē-sái sńg水, bē-sái óa近水! 公園phùn水區ê設計tō是開放ê公共空間, mā無jōa大ê危險性, 水柱強度mā無可能hō͘人tio̍h jōa大ê傷害, án-ne是án-chóaⁿ bē-sái sńg水? Sńg水m̄-nā是chhit-thô iah是chhiâng涼, mā有親近水, 觀察水, 了解水chit款chiok大ê教育意義, kám m̄是?
Bē-sái thǹg光光, 驚gín-á ē kôaⁿ--tio̍h, 驚gín-á ē thǹg koàn-sì! Gín-á人thǹg光光是ē犯tio̍h siáⁿ? Hō͘ lín自細hàn tō有機會o̍h tio̍h對ka-tī身體ê尊重kap自主權, án-ne是有siáⁿ m̄好? 有siáⁿ m̄-tio̍h--leh?
陪lí成長ê過程, kā lí講bē-sái ê tāi-chì, 事後góa lóng koh ē問ka-tī:「是án-chóaⁿ bē-sái? 理由是siáⁿ? Kám有法度說服ka-tī?」
M̄-koh lán chit ê社會已經hông「教乖」, 無權, 無勢koh無力ê人tō m̄知thang問:「是án-chóaⁿ bē-sái?」權力者講--ê goán信kah phak-phak-phak. Goán chit代特別嚴重, 若有thang thàn-chîⁿ, 物質ê享受thèng好滿足, 其他bē-su lóng無重要. Goán bē-hiáu尊重ka-tī ê實際感受, 自然mā m̄知án-chóaⁿ尊重別人; goán m̄-bat o̍h tio̍h自我負責, tú tio̍h ài taⁿ責任ê tāi-chì, 閃ē過tō過, 閃bē過koh ah人bē過, tō怪che嫌he, 拚勢beh kā責任the hō͘別人; goán m̄知責任是siáⁿ, tō m̄敢面對問題, mā m̄知án-chóaⁿ解決問題.
像tī公園chiah-ê公共空間, tú tio̍h hiah chē禁止ê規定, goán m̄知影thang質疑, gōng-gōng-á遵守, mā要求ka-tī ê gín-á tio̍h遵守, m̄-koh lán mā講bē出來是án-chóaⁿ bē-sái; 別人若違反規定, lán ē kā ka-tī ê gín-á機會教育講「m̄-thang像in án-ne」, 有ê koh ē要求別人tio̍h遵守規定. Hán-tit有人ē質疑「án-ne規定kám有合理」.
Goán是tī強壓, 威脅kap洗腦ê方式--nih, hông強制遵守所謂ê規範, 法律kap道德, bē-sái質疑mā m̄知thang質疑, tú tio̍h有人違反ê時, 若是面對--ê m̄是比ka-tī khah強勢, khah優勢ê人, tō ē用「道德」來教示別人, 若面對--ê是強勢者, hām haiⁿ to m̄敢.
Goán一直m̄知影: goán普遍接受koh遵守ê道德規範lóng有明確ê階級立場, hiah-ê lóng是用來維護kap加強優勢者hām剝削階級利益ê工具.
Goán無反省, 顛倒koh sa chit套來要求別人ài kāng款遵守, bē-sái質疑, 若無, tō是káu-koài. Goán mā用chit套beh kā lín繼續「教乖」, 做父母--ê chiah thang好省chiâⁿ chē教養方面ê khùi力, mā避免hông教示講「gín-á ài教」. Goán是án-ne成長大hàn--ê, goán mā án-ne teh教--lín, m̄知án-ne來soah kā chiâⁿ chē性命ê本能ngē ah--落-去, mā kā lín性命發展ê chiâⁿ chē可能性cha̍h斷--去.
Che是goán chit代ê不幸, mā是goán chit代ê nńg-chiáⁿ. 若有tì覺--tio̍h, goán tio̍h-ài有勇氣改變kap反省, mā ài有勇氣去面對別人ê「教示」kap「指責」, 替lín kā成長ê空間keng--起-來, hō͘ lín thèng好phēng goán khah勇敢來脫離奴隸世界ê心性狀態, 開展lín ê新世界.
你剛會走、會跑跳那時候，我們若一起出去散步，在公園的草坪，你常玩到把鞋子、衣服都脫掉，也常在地上或草皮上滾來滾去。
在那些地方，其他囡仔如果學你在草坪上跑跳，我們不是看到大人跟在後面急著阻止，不然，就是耳邊聽到大人不斷唸著：「不能跑，會跌倒！」「不可以躺在地上，衣服會髒！」「脫鞋子腳會髒掉！」「你再那麼大聲喊叫，我們就馬上回家！」
參加共學後，我們不時在北部這個大都市的公園裡出沒，你們這群囡仔會爬樹，會丟石頭，會摘花拔草來搓一搓、聞一聞，你們會大聲喊叫，在有噴水區的地方，你們不止高興地衝進去玩水，有時候還會脫光光在地上翻滾、爬行。
這段時間來，常有路人看不過去，有的當場勸阻，有的會罵出口，還邊唸說我們這些父母沒有教小孩，有的直接報警察來阻止我們。
後來我上網路查，才知道有一個〈公園管理自治條例〉，裡面明文規定在公園裡不可以爬樹、不可以踐踏草坪、不可以摘花拔草、不可以挖土、不可以大聲喧嘩、不可以赤身裸體，有些地方更禁止在公園裡騎腳踏車，有水池或噴水區的地方，旁邊更會立牌「禁止戲水」。
為什麼有這些規定？這些規定怎麼訂出來的？都合理嗎？為什麼在公園裡還得綁手綁腳，受到那麼多約束？在危險性低且不影響別人的前提下，為什麼必須規定那麼多「禁止事項」？
不可以跑、不可以跳、不可以翻滾！連在安全的公園草坪你們要怎麼玩，都須照指示，還擔心你們身體、衣服髒掉，那乾脆都關在家裡，以免去那麼多操煩。
不可以丟石頭！你們若確實注意不要砸到人，或學會控制方向，避免讓別人受傷，為什麼不可以？
不可以爬樹！丟石頭或爬樹，有助你們的肌肉發展，並能學習使用力量，只要注意安全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可以摘花拔草！摘花拔草能讓你們認識花草，允許你們這樣玩就是不知珍惜生命嗎？
不可以大聲喧嘩！在公園大聲喊叫會妨礙到誰？你們歡喜或宣洩情緒也須受到層層的束縛嗎？
不可以玩水、不可以靠近水！公園噴水區的設計就是開放的公共空間，也沒有多大的危險性，水柱強度也不可能造成多大的傷害，那又為什麼不可以玩水？玩水除了沖涼消暑，還有親近水、觀察水、了解水這些教育意義，不是嗎？
不可以脫光光，怕囡仔會感冒、怕他們會脫習慣！小孩子脫光光跟色情、裸露有何關連？讓你們從小就有機會學會對自己身體的尊重和自主權，這樣有什麼不好呢？有什麼不對呢？
陪你成長的過程，跟你講不可以的事，事後我都會再反問自己：「為什麼不可以？理由是什麼？這個理由真的能說服自己嗎？」
然而我們這個社會已經被「馴化」，無權、無勢又無力者已不知道問：「為什麼不可以？」對權力者說的我們信得不得了。我們這一代人特別嚴重，如果有錢賺、物質享受得到滿足，其他似乎都沒那麼重要了。我們不懂得尊重自己的實際感受，自然也不懂得尊重別人；我們不曾學過自我負責，遇到該承擔起來的事，能閃就閃，閃不過也拗不過，就怪東嫌西，絞盡腦汁要將責任推給別人；我們不懂什麼是責任，就不敢面對問題，更不知道如何解決問題。
譬如在公園這些公共空間，遇到那麼多禁止的規定，我們不知道質疑，就只知遵守，也要求自己的囡仔必須遵守，但卻也講不出為什麼不可以；別人若違反規定，我們會對自己的囡仔說教：「不能學他們那樣。」有的還會理直氣壯地要求別人應遵守規定。極難得有人會提出質疑：「這樣的規定合理嗎？」
我們是在強壓、威脅和洗腦的方式下，被強制遵守所謂的規範、法律和道德，不可以質疑也不知道能質疑，遇到有人違反時，若面對的不是比自己強勢、優勢的人，就會用「道德」來教訓別人，若面對的是強勢者，連哀出聲都不敢。
然而，我們從來不知道：我們普遍所接受並遵守的道德規範是有階級立場的，那是用來維護和加強優勢者和剝削階級利益的工具。
我們沒有反省力，反而拿這一套來要求別人應同樣遵守，不可以質疑，否則就是搞怪。我們也用這一套繼續要你們「馴化」，父母能因此省去許多教養上的力氣，也能避免被人指著鼻子說「囡仔愛教」。我們是這樣成長的，我們也這樣在教你們，不知道這樣做卻反而壓制了許多生命的本能，也斷送了你們生命發展的無限可能性。
這是我們這一代的不幸，也是我們這一代的懦弱。如果意識到這個問題，我們就該鼓起勇氣改變和反省，也該有勇氣去面對別人的訓斥和指責，替你們將成長的空間撐出來，讓你們能夠比我們更勇敢地脫離奴隸世界的心性狀態，開展你們的新世界。
──《TGB通訊》第166期(2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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