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2007年度新榖東招募之前—
翻開兩年前的頭一張塗鴉米報,細細讀過昔時舊文,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竟浮現心頭......「一 顆叫做榖東俱樂部的種籽」,那是兩年前收穫祭後,第一個紮紮實實的念頭──「作農,真的很累!」而今,經過三年的田底歷練、鄉間折騰,自己也算摸索出來一 條「田間管理術」,不再如三年前那般生嫩,隔壁老農吆喝兩聲,便兀自倉皇打顫,生怕錯過了一個環節,弄擰了一條線索,便要將大夥兒交付的五甲稻仔給辜負 了。
打從2004年的敏督利、2005年的海棠到今年的碧利斯颱風,雖不敢說視颱風如無物,卻也漸漸體悟到,只要務農一天,颱風、豪雨、苦旱、強晴自是無以迴避,一切只有盡人事而後聽天命,即使田間莊稼有所折損,也只有「這冬過了望後冬」,這不是阿Q式的自我逃避,而是篤農積極前進的順天性格。去年受到海棠風災的影響,榖東們的稻仔成片倒地、稻榖發芽,到底還落個減產一成的下場。今年雖僥倖躲過颱風的正面襲擊,卻受到晴雨不調殃及,距離每甲地9000台斤的預期目標尚差200台斤,只能說是考個59分不及格。可收穫祭的榖東聚會上,榖東頭家們可是寬宏大量,絲毫未跟管理員計較這連續兩年的差誤,不少朋友們還熱情地攜家帶眷回深溝來,讓孩子們體驗「自己收成自己栽」的難得感受。
踏在剛收成不久硬實的泥土地上,迎面撲來淨是稻草的芬芳,望著眾人真實發心的笑顏,這裡一群忙著跟丈人學紮chháu-chang (稻草紮), 那邊一聚學著叔公仔疊草堆,收穫祭前夜便趕來幫忙的榖東朋友們,也忙進忙出地端著時令的好料上桌,原來是為了慶祝順利收成,也順便犒賞眾人同耕田地的努 力,每年最受期待的「刈稻仔飯攤」要上場了。待日落月起薄暮時分,以北山為幕,大家又開始奮力搭起晾稻竹架,在野田中燃起點點竹燈,轉眼黑夜降臨,未久, 昭華感性的歌聲便如水銀洩地般,服貼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跟心靈......集榖三年,終於又回到深溝這處,五年前自己第一次種出青松米的土地上,當時獨自下田惶惶惴惴,如今卻有上百榖東好友築夢相伴,未嘗不可說是一大進步,可怎麼自己心底卻有那麼點......罫礙?
回首三年,一路走來,就連自己也沒想到會是這般!還記得第一年的榖東初 聚,自己還為著預估成本不足,陷入企圖打工補貼生計的難局,如今卻已每月領受五萬元的委託管理費,不僅基本生活有所著落,甚至還籌資租用一處榖東招待所, 讓有心「回鄉」幫農的榖東們,有個方便停歇的位所。三十四歲返鄉歸農,自己原本只求下田務農,已可說是宿願得償,或是時勢所趨,榖東種稻竟也成了媒體及眾 人注目的話題,管理員更成為鏡頭下侃侃而談的「榖東代言人」,不僅報章雜誌時有所聞,末了甚至還成了農委會推動新農業運動「漂鳥計劃」的代言人?Nah ē án-ne?自己分明連稻仔、稗仔(phe-á)都還分不太清楚,田間管水、施肥的基本動作還屢遭老農調侃的菜鳥,這下卻成了所謂新農業的希望之星?